林陽把最後一件清潔工制服塞進背包，拉鏈卡在布料褶皺處，他沒扯，直接壓平了硬拽上去。手機在褲兜裏震，是趙叔發來的入場證照片——貼着他頭像，名字印着“王建國”，職位寫着後勤部臨時工。他回了個收到，轉身推開員工通道的鐵門。 宴會廳後廚熱氣混着油煙撲面而來，幾個穿白褂的廚師正往托盤上擺冷盤，沒人抬頭看他。林陽拎着拖把桶往角落走，桶沿磕到門檻發出悶響，最近那個切三文魚的師傅皺眉掃了他一眼，又低頭繼續片魚。 主廳水晶燈亮得刺眼，林陽蹲在盆栽後面擰拖把，水順着地磚縫往主席台方向流。周明遠剛講完話，掌聲稀稀拉拉停下的時候，他端着香檳杯往側門走，兩個穿西裝的人立刻跟上。林陽數到第七步，三人拐進了VIP休息室。 拖把杆抵住門縫時，裏面傳來打火機開蓋的聲音。“城西那塊地，”周明遠說話不緊不慢，“規劃圖改好了？”穿灰西裝的男人遞過文件夾：“環保評估卡在公示期，但拆遷戶名單已經按您要求調整過。”林陽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系統提示音突然在腦內炸開，他差點鬆手讓拖把倒下去。藍色數據流從門縫底下滲出來，像漏電的霓虹燈管，在地毯上扭成亂碼。林陽盯着自己鞋尖，看見那團藍光爬上周明遠的皮鞋，又順着褲管往上竄，最後聚在他右手拇指的玉扳指上。 “檢測到同源能量波動。”系統機械音重復了三遍。林陽攥着拖把杆的手指關節發白，扳指表面那些遊動的光點，和他每天籤到時系統界面彈出的獎勵特效一模一樣。 休息室裏突然安靜。林陽屏住呼吸，聽見周明遠轉動扳指的細微摩擦聲。“老規矩，”他聲音壓低了，“下周董事會前，把陳天豪的債務清單送到審計組李主任桌上。”灰西裝應了聲是，腳步聲朝門口移動。林陽抓起拖把假裝擦地，門開時他彎腰的角度剛好擋住臉。 高跟鞋踩着節奏停在他旁邊。“這盆綠植該換了。”女人香水味混着酒氣噴在他後頸。林陽沒抬頭，拖把往花盆底座蹭了蹭：“明天就換。”女人輕笑一聲走開，他餘光瞥見酒紅色裙擺掃過周明遠剛才坐的沙發扶手。 系統界面自動彈出，聲望值跳到387。新解鎖的【物品溯源】功能圖標在閃爍，林陽用意念點開，眼前浮現出半透明的操作框。目標鎖定——玉扳指。確認鍵按下去的瞬間，扳指內部結構像被X光掃描般層層剝開，最核心處嵌着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片，表面刻着蜂巢狀凹槽。 “逆命者聯盟的標記。”林陽在心裏默念。系統立刻調出對比圖，與昨晚預演畫面裏蒙面人袖口紋身完全重合。他關掉界面時，聽見休息室傳來茶杯放下的輕響。 “最近總感覺有人在查黑曜會。”灰西裝的聲音透着門板傳出來，“陳天豪那邊催收記錄被人調走了。” 周明遠沒接話，扳指碰撞茶杯發出清脆的叮當聲。林陽拖着地往後退，水漬在波斯地毯上留下歪斜的痕跡。經過服務生通道時，他故意撞翻冰桶，碎冰譁啦啦滾了一地。兩個路過的賓客皺眉繞開，沒人注意他趁機把微型錄音器塞進了盆栽土裏。 宴會結束前半小時，林陽蹲在消防通道給趙叔發消息。手機屏幕映亮他下巴上的胡茬：“周明遠有系統碎片，扳指是載體。”對方秒回：“老劉剛供出洗錢賬戶關聯青雲商會，要證據嗎？” 林陽刪掉對話記錄，起身時聽見高跟鞋由遠及近。蘇婉兒拎着晚宴包站在樓梯口，睫毛膏暈開一小片：“王建國？你什麼時候調來CBD的？”她指甲塗着和裙子同色的漆，點在他胸牌上，“上次在城東倉庫，我好像見過你送外賣。” 拖把杆橫在兩人中間，林陽把桶往身後挪了半步：“記錯了，我一直在南區。”蘇婉兒歪頭打量他，香水味飄過來帶着甜膩的尾調：“周總待會要見幾個朋友，你去把雪茄房收拾下。”她轉身時裙擺掃過他褲腳，“別碰古董架上的東西。” 雪茄房在走廊盡頭，林陽推門看見滿牆的煙櫃，最上層擺着青銅貔貅。他裝模作樣擦玻璃罩，手指碰到貔貅底座時系統突然震動。隱藏抽屜彈開條縫，露出半截文件——抬頭印着“逆命者聯盟成員守則”，第一條赫然寫着“共享系統碎片”。 門外傳來腳步聲，林陽迅速合上抽屜。周明遠推門進來時，他正跪在地上撿散落的雪茄剪。“出去。”周明遠沒看他，徑直走向保險櫃。林陽抱着工具箱退到門邊，關門瞬間瞥見周明遠摘下扳指放進密碼格，金屬片在藍光中微微發燙。 回到員工更衣室，林陽把制服塞進洗衣機。口袋裏的手機震動，系統彈出新任務：【奪取玉扳指，獎勵：人脈滲透功能升級】。他盯着任務描述看了很久，直到烘幹機發出完成提示音。 走出大廈時天剛蒙蒙亮，街角早餐攤冒着熱氣。趙叔坐在塑料凳上啃油條，見他來抬了抬下巴：“錄音筆拿到了，老劉說陳天豪明天約人在廢棄加油站見面。”林陽接過豆漿喝了一口：“告訴老劉，讓他把見面時間改成今晚八點。” 趙叔掰開第二根油條：“周明遠那邊？” “他養的狗要咬主人了。”林陽抹掉嘴角的豆漿漬，“B-742攜款潛逃的路線，正好經過加油站。” 阿凱的電話在這時打進來，背景音是電鑽轟鳴：“老板，新倉庫監控裝好了，要不要測試反跟蹤功能？”林陽看着馬路對面停着的黑色轎車，車牌被泥漿糊住一半：“先別試，留着抓老鼠。” 掛掉電話，他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瞄他沾着油漬的工裝：“去哪？” “城西。”林陽報出加油站地址，靠在座椅上閉眼。系統界面在黑暗中自動展開，玉扳指的三維模型懸浮在中央，蜂巢凹槽裏不斷跳出新的數據流。他試着用意念觸碰其中一個光點，眼前突然閃過畫面——周明遠站在手術台前，手裏握着沾血的扳指，台子上躺着個戴呼吸機的男人。 畫面消失得太快，林陽沒看清病人長相。出租車拐彎時急刹，他額頭撞上前座靠背。司機罵罵咧咧道歉，他摸着發紅的皮膚打開車窗。晨風灌進來，吹散了扳指殘留的檀香味。 手機又震，這次是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照片裏蘇婉兒挽着周明遠的手臂站在拍賣會場，她無名指上的鑽戒閃着冷光，周明遠拇指的玉扳指恰好擋住了拍賣師舉的號牌。文字說明只有一行：“想知道她爲什麼選你前男友？今晚八點，老地方見。” 林陽刪掉短信，對司機說了聲改道。車子掉頭時，他瞥見後視鏡裏那輛黑色轎車也跟着轉彎。系統突然彈出紅色警告框：【檢測到追蹤信號，來源：青雲商會安保部】。 “師傅，”林陽拍司機肩膀，“前面路口右轉，去電子市場。” 司機嘟囔着打方向盤：“大清早買什麼電子產品？” “買個能救命的東西。”林陽摸出錢包數鈔票，指尖碰到昨天存銀行的回執單。十二萬現金的油墨味還留在指腹上，他忽然想起老刀磨刀的沙沙聲，一下，又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