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下來幾天,遲漾照顧她很用心,可夏攸始終鬱鬱寡歡。
出院那天,她默默地收拾着自己寥寥無幾的東西。
一份折疊起來的紙張從不常用的外套口袋裏滑落,飄到地上——
是那張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孕檢單。
一只修長的手先她一步撿起了那張紙。
遲漾看着上面的字,瞳孔微微一縮,隨即,臉上爆發出巨大的、難以抑制的驚喜!
“攸攸,你懷孕了?!”
夏攸看着他眼裏的驚喜,心裏一片冰涼。
她剛想說“是啊,但已經打掉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想起他們的計劃,讓她懷孕,然後當衆羞辱她。
“是。”她改口道。
遲漾臉上的驚喜幾乎要溢出來,他一把將她緊緊摟進懷裏,聲音因爲激動而有些顫抖。
“太好了!攸攸!我馬上回去準備!三天後就是你爸媽的結婚紀念日是嗎?到時候,我在那個宴會上給你一個最盛大、最難忘的求婚儀式,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遲漾的女人,是我未來孩子的母親!”
他說得那麼激動,那麼真誠,仿佛真的是一個即將初爲人父、欣喜若狂的男人。
夏攸靠在他懷裏,聞着他身上清冽的雪鬆香氣,心裏卻一片冰封的荒原。
最盛大、最難忘的求婚儀式?
是啊,他確實會給她一個難忘的夜晚——當着所有人的面,將她釘死在恥辱柱上,讓她和她媽媽永世不得翻身的夜晚。
遲漾迫不及待地離開,說要親自去籌備求婚事宜了,他腳步輕快,背影都透着喜悅。
夏攸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拿出手機,給師兄發了條消息:
「師兄,籤證下來了嗎?」
幾秒後,回復來了:
「剛收到通知,下來了。你隨時可以走。」
夏攸鬆了口氣。
她可以走了。
而在走之前,她會送遲漾和段懷川兩份禮物!
傍晚,她一個人回到段家,剛上樓,還沒進房間,手腕就被人從後面猛地攥住,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段懷川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臉色陰沉得可怕,“夏攸!你是不是……懷了遲漾的孩子?!”
夏攸吃痛,皺眉回頭看他。
他離得很近,呼吸噴在她的臉上。
他本應該很厭惡她的。
可現在,她居然從他眼神裏,看到了一點……嫉妒?
她覺得好笑,又覺得惡心,就因爲冷庫裏那個意外的吻?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一言不發進門,然後砰地一聲,將他關在門外。
“夏攸!你開門!把話說清楚!”段懷川在外面用力拍門,氣急敗壞地吼着,“你以爲懷了他的孩子就能飛上枝頭?就能脫離這個家?就能擺脫我?我告訴你,做夢!你的噩夢,還在後面!”
他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來,帶着一種色厲內荏的虛張聲勢和某種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
夏攸背靠着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
她聽懂了段懷川的欲言又止。
無非是在那個所謂的宴會上,給予她最後一擊,將她徹底踩進深淵,讓她和她媽媽萬劫不復罷了。
她拭目以待。
接下來幾天,遲漾和段懷川都沒找她。
估計是在忙着準備最後狠狠報復她的計劃。
夏攸也在準備。
她準備了兩份禮物。
一份給遲漾——是她流產的那個孩子的胚胎,裝在玻璃瓶裏。
一份給段懷川——是她查到的所有證據,證明她媽媽不是小三,他媽媽的死也和她們無關。
被誤會報復了這麼久,他也該知道真相了。
夏母和段父結婚紀念日那天,夏攸起得很早。
她早就跟夏母說了要出國的事。
夏母雖然不舍,卻還是支持她:“攸攸,出去看看也好。媽媽這輩子沒什麼指望,就指望你能過得開心。”
夏攸抱着夏母,紅了眼眶:“媽,別擔心我,你也要好好的,到時候我會經常跟你視頻的。”
“好,”夏母擦掉眼淚,“媽媽等你。”
夏攸提着行李箱,離開了家。
她去了機場,辦理登機手續,過了安檢,坐在候機廳裏。
手機響了。
是遲漾發來的消息:
「攸攸,你到哪兒了?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段懷川也發了一條:
「夏攸,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夏攸看着這兩條消息,輕輕笑了笑。
然後,她刪掉了這兩個人的聯系方式。
她叫的跑腿,應該馬上就要把禮物送到他們手上了。
她很期待,他們看到禮物時的表情。
廣播裏響起登機提示。
夏攸提起行李箱,走向登機口。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南城最豪華的酒店裏,宴會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