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秦晚寧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變得慘白如紙,仿佛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都凝固了,大腦一片空白。
甚至,連胳膊上的疼痛都忘了。
他怎麼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撕開她最鮮血淋漓的傷疤!
洛根也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炸裂的消息,正要上前,一道身影已疾步介入。
“沈衍!”
話音未落,沈衍已被一拳狠狠揍倒在地。
傅時硯本來只是想過來幫忙,結果剛到近前就聽到沈衍的話,震驚之後,就是無比的心疼與憤怒。
心疼秦晚寧的遭遇,憤怒沈衍竟然用這件事來羞辱他最愛的女人。
傅時硯一只手把秦晚寧摟在懷裏,聲音冷得刺骨:“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讓你,連同你背後的沈家,一起在海城消失。”
強大的氣場瞬間籠罩下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展廳裏的其他人也都紛紛側目。
沈衍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周身散發着駭人冷意的兄弟,又驚又怒。
“傅時硯!你他媽什麼意思?她是我未婚妻,我怎麼說她,關你屁事!”
秦晚寧站在傅時硯的身後猛地一顫,不是因爲沈衍,而是因爲傅時硯那句“徹底消失”帶來的震撼。
但她的理智很快回籠,現在,還不是跟沈衍撕破臉的時候,更不能因爲她,讓傅時硯惹上沈衍這個大麻煩。
“沈衍,你鬧夠了沒有?”
她深吸一口氣,從傅時硯堅實的後背庇護下走了出來,臉上也恢復了冷靜。
“你平常不是最在乎沈家的顏面了嗎?怎麼,大庭廣衆之下,口口聲聲說我髒,說你接手了一個所謂的破鞋,你沈大少的臉上就很光彩嗎?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給自己戴綠帽子?”
“秦晚寧!”
傅時硯暴怒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他猛地轉頭瞪她,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
難道,她平常跟沈衍在一起的時候,就是被這麼形容的?
秦晚寧卻無視他的憤怒,依舊緊緊的盯着沈衍,將火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沈衍,我再跟你重復最後一遍。想要積極促成訂婚的,從頭到尾都是你們沈家,不是我秦晚寧。如果你真那麼想退婚,大可以去跟你們沈家能做主的長輩說清楚,而不是只敢在我這個‘軟柿子’面前耍威風。”
“除了羞辱我,你還會什麼?”
沈衍被她一連串的質問堵得臉色鐵青,卻一個字反駁不出來。
因爲秦晚寧說的沒錯,在沈家,他說過不止一次想要退婚,可都沒用,只能把怨氣全都發泄在秦晚寧身上。
秦晚寧沒再理他,轉向身旁一直擔憂看着她的洛根,歉意開口:“洛根先生,非常抱歉,讓您見笑了。今天的預展恐怕……”
洛根立刻理解地擺擺手,溫和地說道:“沒關系,秦小姐,你不必道歉。事實上,我已經看中了一幅不錯的畫作,期待明天的正式拍賣。”
他巧妙的讓秦晚寧今天的安排看上去已經圓滿,讓秦晚寧很是感激。
“那洛根先生,我們明天再見。”
她迫切的離開了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看到秦晚寧走遠,白明薇立刻換上甜美的笑容。
“洛根先生,我……”
然而,洛根先生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眼神疏離而冷漠,甚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直接在她身側擦肩而過,連一個字的回應都沒有。
白明薇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徹底碎裂,只剩下難堪和怨恨。
秦晚寧,她到底憑什麼?
拍賣行外,秦晚寧剛走下台階,手臂就被人從後面用力抓住。
傅時硯不容分說地將她拉向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打開車門,幾乎是把她塞了進去。
“傅時硯你幹什麼?放開我!”秦晚寧掙扎着,因爲他的行爲而憤怒。
傅時硯卻不管不顧,緊跟着坐進車內,“砰”地關上車門,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狹小的空間裏,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秦晚寧幾次想要下車,都被傅時硯給拉了回來,心底裏的羞恥感再也壓抑不住。
“傅時硯,你到底要幹什麼,難道我現在還不夠難堪嗎?”
她說着,狠狠甩開傅時硯的手,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剛剛她強撐着離開展廳,那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哪怕明知道其他人沒有聽到,可被當衆說出來,她還是覺得難堪。
“我知道你們男人都很在意這個,你也不用跟我假裝什麼深情,更何況,咱們之間也沒什麼情不情的,就這樣吧……”
說這些的時候,秦晚寧甚至不願意抬頭去看傅時硯一眼。
秦晚寧覺得,她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轉身準備離開,卻被男人再次拉了回來。
“什麼叫就這樣?”
眼前的光亮因爲男人高大的身影暗了下來,傅時硯重復着她的話,胸口因爲憤怒而起伏。
他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她,眼神中全是痛楚與心疼:“秦晚寧,你以爲所有男人都在意那所謂的‘清白’?”
秦晚寧偏過頭,沒有說話,卻也是默認。
“你說我在意,我承認。但我在意的是你!”
傅時硯低吼出聲,雙手用力扣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看着自己眼睛。
“發生那樣的事情,你一個女孩子,當時得有多害怕,多絕望……我在意我爲什麼沒早點出現,救下你!”
“別說沈衍現在爲了沈家顏面,不敢張揚,他就算真的張揚出去,被唾棄的、被懲罰的,也該是那些施暴的畜生,而不是你這個受害者!”
秦晚寧渾身劇震,瞳孔驟然收縮,難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傅時硯。
三年來,包括她的親生父母,要麼指責她行爲不檢點,要麼憐憫她“失了身”,要麼像沈衍一樣,將那當作她永遠洗刷不掉的污點和攻擊她的利器。
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清晰、如此堅定地告訴過她,她是受害者。
從來沒有一個人,去想過她當時的恐懼和絕望,去心疼她獨自承受的屈辱和傷痛。
秦晚寧紅着眼眶,鼻尖有些發酸,只能死死的咬着唇,不讓自己的脆弱流露出來。
看到她這樣,傅時硯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着,疼的發慌。
他鬆開鉗制她肩膀的手,指腹輕輕擦過她眼角即將溢出的溼意,聲音低沉了下去,帶着難以言喻的心疼與試探。
“所以……你跟沈衍訂婚,是因爲這件事被脅迫了嗎?”
車廂裏陷入短暫的沉默,秦晚寧深吸了兩口氣,冷靜下來後,推開傅時硯。
“爲什麼這麼問?”
“沈衍作爲你即將訂婚的男朋友,他本該是那個最保護、最體諒、最心疼你的人。可他卻把你最深的傷疤當作污點,當成最惡毒的武器辱罵你、攻擊你……”
他頓了頓,望進她氤氳着水汽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秦晚寧,我看着這樣的他,真的……替你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