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石勇是四更天回來的。

莫正卿一夜未眠,聽到後窗傳來三長兩短的敲擊聲,立刻起身開窗。石勇一身黑衣翻進來,身上帶着夜露的溼氣,臉色卻異常凝重。

“如何?”莫正卿低聲問。

“找到了些東西,但……”石勇從懷裏掏出幾本賬冊,又摸出一個油紙包,“先看這個。”

油紙包裏是幾封書信。莫正卿就着燭光展開第一封,只看幾行,瞳孔驟然收縮。

信是莫守禮寫給鬆江布商“廣源號”東家陳萬財的,日期是三個月前——正是莫正卿父母剛去世不久。

“……莫家長房已絕,其子年幼不足慮。兄所托之事,弟已辦妥:歙縣布業七成貨源,今後皆從廣源號出。價格按原議加一成五,其中半成歸兄,半成歸弟,餘下作爲‘疏通之費’。另,杭州鈔關李主事處,已打點白銀二百兩,凡非廣源號之貨,過關必查……”

第二封是一個月前:“……今有蘇州布商欲入歙縣,報價低廣源號一成。弟已聯絡布業公所諸家,共拒之。唯永昌號金掌櫃有所猶豫,稱‘價廉者可爲’。弟已許其明年貨源優先之權,並私下贈其幹股三厘,金已應允……”

第三封是十天前,筆跡倉促:“……逆侄莫正卿竟返徽州,奪回布莊。此子狡詐,不可小覷。兄處可否暫緩供貨?待弟將其逼垮,再續前約。另,前月那批‘特殊貨’,漕幫已接應妥當,三日後抵新安江碼頭,望兄遣人接應……”

“‘特殊貨’?”莫正卿皺眉。

石勇翻開一本賬冊,指着其中一行:“你看這裏——天啓三年五月初七,進貨‘廣源號蘇布三百匹’,單價一兩二錢。但旁邊這行小字……”

莫正卿湊近細看,賬頁邊緣用極細的墨筆寫着:“實收二百七十匹,餘三十匹以‘土布’充之,差價九十兩入私賬。”

“做假賬,以次充好。”莫正卿冷笑,“這是常事。但‘特殊貨’……”

“我翻了所有賬本,只有這一處提到。”石勇道,“但我在黃掌櫃書房還找到這個——”

他從懷裏又摸出一塊布樣。不是棉布,也不是綢緞,而是某種粗糙的麻布,顏色暗黃,質地厚實得異常。

莫正卿接過布樣,湊到鼻前一嗅,臉色變了。

有硝石的味道。

還有一絲極淡的硫磺味。

“這是……”

“火藥包用布。”石勇壓低聲音,“軍中制式。我在邊軍時見過,這種布要浸過桐油,防水防潮,專用來包裹火藥、鉛子。”

莫正卿的手微微發抖。他想起沈賬房留下的密檔裏,提到過朝廷對火藥、硝石管制極嚴,私販者斬立決,家產充公。但利潤極高——一斤火藥的本錢不過三錢,賣到關外可達三兩,十倍利。

莫守禮竟敢碰這個?

“還有這個。”石勇遞過最後一封信。信很短,沒有落款,只有一行字:“貨已備齊,計火藥五百斤,鉛子三千顆,弓弦二百副。十五日夜,老地方。”

日期是五日後。

莫正卿坐在椅上,燭火在他臉上跳動。賬冊、書信、布樣在桌上攤開,像一幅醜陋的拼圖,拼出了莫守禮的真面目:壟斷貨源、賄賂官吏、做假賬、私販軍需……每一條都是死罪。

“這些證據……”他喃喃道,“足夠讓他掉十次腦袋。”

“但現在報官沒用。”石勇冷靜分析,“莫守禮在歙縣經營十幾年,縣衙上下他都打點過。這些證據交上去,很可能‘意外’消失。就算真查,他也可以推給手下,自己脫身。”

“那就不能報官。”莫正卿眼中閃過寒光,“要讓他自己暴露。”

“你想怎麼做?”

莫正卿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邊,看着外面漸亮的天色。縣城開始蘇醒,早起的販夫走卒已經上街,對面永昌號的夥計正在卸門板,準備開張。

“金掌櫃知道這些事嗎?”他忽然問。

“賬本上看不出。但永昌號是莫守禮最重要的盟友,就算不知道全部,也該知道些皮毛。”

“那就夠了。”莫正卿轉身,“石勇,天亮後你去找王順,讓他立刻動身去鬆江。”

“鬆江?”

“去找廣源號的陳萬財。”莫正卿道,“帶上這封信。”

他提筆疾書,寫完後封好,交給石勇:“記住,信一定要親手交給陳萬財本人。若見不到,就回來,別強求。”

石勇接過信:“信裏寫了什麼?”

“告訴他兩件事:第一,莫守禮私販軍火的事,我知道。第二,如果他願意轉供貨給我,價格可比莫守禮高一成,而且現銀結算。”莫正卿頓了頓,“再加一句:莫守禮的船,五天後會在新安江碼頭接一批‘特殊貨’。如果這批貨‘意外’被官兵查獲……廣源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換合作夥伴了。”

石勇倒吸一口涼氣:“你這是要借刀殺人?”

“是自保。”莫正卿道,“莫守禮要斷我生路,我只能掀了他的桌子。”

“但陳萬財憑什麼信我們?他和莫守禮合作多年……”

“所以需要籌碼。”莫正卿拿起那塊火藥布,“這個,就是籌碼。你告訴王順,見到陳萬財後,若他不信,就把這塊布給他看。再說一句:沈賬房的徒弟,向他問好。”

“沈賬房?”

“沈先生生前在鬆江也有關系。”莫正卿翻出《江南物產疏略》,“你看這裏,他記過:廣源號陳萬財,萬歷四十八年曾因賬目問題被官府查辦,是‘一位故人’暗中相助才過關。我猜,那位‘故人’就是沈先生。”

石勇恍然大悟:“所以陳萬財欠沈賬房人情?”

“或許。”莫正卿道,“賭一把。贏了,我們打通鬆江貨源;輸了,也不過是白跑一趟。”

“那這邊呢?永昌號還在對面賣假貨,咱們的布還沒到……”

“這邊我自有辦法。”莫正卿道,“你快去,讓王順立刻出發,走水路,要快。”

石勇點頭,轉身要走,又停住:“正卿,這些事……越來越危險了。”

“我知道。”莫正卿平靜道,“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石勇深深看他一眼,翻窗離去。

天亮後,布莊照常開門。對面永昌號的攤子已經擺開,金掌櫃親自坐鎮,吆喝聲比昨天更響。果然有不少貪便宜的人圍過去,二兩五錢的“青雲袍”賣得很快。

莫正卿讓李先生把“贈硯告示”貼出去,又加了一條:“凡持永昌號‘青雲袍’至本店者,加銀五錢,可換購正版‘青雲衫’一件,並錄入青雲錄。”

告示一出,對面攤子前的人頓時少了一半。

“公子這招妙啊!”劉武笑道,“那些買了假貨的,心裏本就嘀咕,現在只要加五錢就能換正版,還能入青雲錄,肯定有人動心。”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三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拿着永昌號的衣衫過來,訕訕地問能不能換。

“當然可以。”莫正卿親自接待,“三位兄台慧眼識真,實乃我正誠記之幸。李先生,給三位登記入冊,贈硯一方,再送一條我店特制的‘青雲腰帶’——此腰帶內襯可藏筆墨紙硯,赴考時最是方便。”

三個書生大喜,當場試穿了正版青雲衫。剪裁、面料、繡工,確實比永昌號的仿品好上太多。更重要的是,那種“正版”的優越感,是五錢銀子買不來的。

消息傳開,換購的人越來越多。到中午時,已經換了二十多件。永昌號攤子前徹底冷清下來。

金掌櫃坐不住了,怒氣沖沖地過來:“莫公子,你這算什麼?故意拆台?”

“金掌櫃何出此言?”莫正卿一臉無辜,“貴號賣貴號的衣衫,我店換我店的衣衫,各做各的生意,何來拆台之說?”

“你——”金掌櫃氣結,壓低聲音,“莫公子,別以爲有教諭大人說情,你就可以爲所欲爲。在歙縣布業,我永昌號說了算!”

“是嗎?”莫正卿微微一笑,“那金掌櫃可知道,鬆江廣源號的陳東家,最近在找新的合作夥伴?”

金掌櫃臉色一變:“你……你怎麼知道廣源號?”

“我不但知道廣源號,還知道陳東家對現在的合作夥伴……不太滿意。”莫正卿湊近些,聲音輕得只有兩人能聽見,“尤其是那位合作夥伴,最近手腳不太幹淨,碰了些不該碰的東西。”

金掌櫃的額角滲出冷汗:“你……你胡說什麼!”

“是不是胡說,金掌櫃心裏清楚。”莫正卿退後一步,恢復平常音量,“對了,教諭大人昨晚托人帶話,說布業公所的事,他已有決斷:各店可自尋貨源,只需保證質量。金掌櫃,從今往後,咱們可以公平競爭了。”

金掌櫃死死盯着莫正卿,眼中閃過驚疑、憤怒,還有一絲恐懼。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回到永昌號,他立刻關上門,讓夥計去請莫守禮。

莫正卿看着他的背影,知道這根釘子已經鬆動。接下來,就看鬆江那邊了。

下午,徐教諭果然派人送來正式文書:布業公所修訂章程,允許會員自尋貨源。同時,文書裏還夾着一封私信,是徐教諭親筆,邀請莫正卿三日後赴家宴,“有要事相商”。

莫正卿讓李先生備了回帖和一份厚禮——一方真正的老坑歙硯,價值不下三十兩。這是下血本了,但他必須抓住徐教諭這條線。

傍晚時,第一批“力士服”做好了。趙師傅連夜趕工,用棠樾村的土布做了五十套短褂褲裝。莫正卿讓劉武、張猛拿到碼頭去試賣。

定價很低,一套只要八十文,是市價的一半。但莫正卿交代:只賣給真正扛活的苦力,每人限購一套,而且要登記姓名、住址。

“公子,這麼便宜,咱們連本錢都收不回啊。”劉武算過賬,一套的成本就要七十文,加上人工,幾乎不賺錢。

“現在不是賺錢的時候。”莫正卿道,“我要的是人心,是口碑。你去告訴那些苦力,正誠記的力士服,三個月內穿破了,免費補;穿壞了,半價換新。”

劉武將信將疑地去了。

碼頭上正是卸貨的時候,上百個苦力扛着麻包、木箱,在跳板和貨船之間穿梭。劉武找了幾個相熟的力工頭,說明來意,當場拿出樣品。

土布粗糙,但厚實得驚人。一個老力工接過短褂,用力撕扯,布面繃緊卻不斷裂。

“好布!”他贊道,“比咱們平時穿的耐磨多了!”

“多少錢?”

“八十文,一套。”

力工們譁然。他們平時穿的粗布衣衫,一套至少要一百二十文,而且薄得很,扛幾個月貨就磨破了。這力士服看起來能穿半年。

“真這麼便宜?莫不是騙人的?”

“騙不騙,買了就知道。”劉武當場讓一個力工試穿,“這位大哥,你穿上試試,覺得好再買。若不好,分文不收。”

那力工半信半疑地穿上。短褂裁剪得寬大,不礙動作;褲腿扎緊,不怕勾掛;關鍵是肘部、膝部都加了雙層布,最易磨損的地方都加固了。

“舒服!”力工活動了幾下,“比俺那件破褂子強多了!”

當場就賣了二十套。劉武按莫正卿的吩咐,讓每個買的人都登記名字、住址,還發了塊小木牌,上面刻着“正誠記”和編號。

“憑這個牌子,三個月內破了免費補,壞了半價換新。”劉武大聲說,“正誠記說話算話!”

消息在碼頭傳開,不到一個時辰,五十套全賣光了。還有幾十個沒買到的力工圍着劉武問什麼時候再有貨。

“明天!明天還有!”劉武大聲應着,心裏對公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回到布莊,他興奮地匯報戰果:“公子,全賣光了!那些苦力都說好,還問咱們有沒有鞋襪賣!”

“鞋襪……”莫正卿若有所思,“是個路子。但眼下顧不過來。李先生,賣了多少錢?”

“四十兩整。”李先生撥着算盤,“成本三十五兩,人工二兩,淨賺三兩。雖不多,但打開了碼頭市場。”

“不止三兩。”莫正卿道,“你算算,五十個苦力,每人每天在碼頭上接觸多少人?他們穿上咱們的衣衫,就是活招牌。而且登記了姓名住址,這就是第一批底層客戶的名冊。”

他翻開賬本,在“力士服”項目下記了一筆:“今日售五十套,微利。然得碼頭苦力人心,值百金。”

正要合上賬本,後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周平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公子!不好了!棠樾村出事了!”

“什麼事?”

“咱們存在村裏的那一百匹蘇州布……被偷了!”

莫正卿霍然起身:“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偷的?”

“就今晚!守庫的老孫頭被打暈了,醒來發現庫門大開,一百匹布全沒了!”周平臉色發白,“村裏人說,看見幾個黑衣人趕着兩輛馬車往山裏去了,但天太黑,沒看清臉。”

一百匹布,值二百兩。這是布莊現在全部的存貨。

“報官了嗎?”

“報了,但裏正說……說山裏路雜,不好追,讓咱們等消息。”周平憤憤道,“分明是敷衍!我看就是莫守禮幹的!”

莫正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布被偷了,現在急也沒用。關鍵是,沒了這批布,布莊明天賣什麼?青雲衫已經預售了三十多件,三天後要交貨的。

“公子,要不要我帶人去追?”石勇不在,劉武主動請纓,“我對山路熟,興許能追上!”

“追不上了。”莫正卿搖頭,“他們既然敢偷,就有把握藏好。現在去追,反而可能中埋伏。”

“那怎麼辦?”

莫正卿在屋裏踱了幾步,忽然停住:“周平,你剛才說,黑衣人趕着馬車往山裏去了?”

“是,往西邊深山去了。”

“西邊……”莫正卿腦中閃過一道光,“李先生,地圖。”

李先生攤開歙縣輿圖。莫正卿手指順着棠樾村往西劃,經過幾個山村,最後停在一片標着“礦區”的區域。

“這裏是……”

“是廢礦。”李先生道,“萬歷年間開的銀礦,早些年就挖空了,現在荒廢着。但礦洞很深,藏幾百匹布綽綽有餘。”

莫正卿盯着地圖,忽然笑了:“我知道布在哪了。”

“公子?”

“但我們現在不去找。”莫正卿道,“劉武,你去縣衙,找王捕頭——就是上次收咱們‘茶敬’那個。告訴他,正誠記價值二百兩的布匹被竊,願意出五十兩賞銀,請官府追查。”

“五十兩?”劉武心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莫正卿道,“另外,你私下告訴王捕頭,偷布的人可能把贓物藏在西邊廢礦裏。如果他‘恰好’找到,贓物歸還,賞銀照給,而且……我另有重謝。”

劉武懂了:“公子是想借官府的手?”

“對。”莫正卿道,“我們自己去找,找到了也可能被反咬一口。但官府找到,就是鐵證。只要布是從廢礦裏起出來的,偷布的人就跑不了。”

“可萬一官府和莫守禮勾結……”

“所以要給夠錢。”莫正卿道,“王捕頭是個貪財的,五十兩賞銀加我的‘重謝’,夠他動心了。而且這事鬧大了對他沒好處——在他轄區發生大額盜竊案,破不了案,他這捕頭也當不安穩。”

劉武點頭:“我這就去!”

劉武走後,莫正卿又叫來張猛、陳平:“你們倆去辦件事。張猛,你去找那些買了力士服的苦力,挑十個最可靠的,告訴他們,正誠記雇他們做‘護院’,一夜三十文,管飯。陳平,你去鐵匠鋪,買十根棗木棍,要結實的那種。”

“公子是要……”

“防患於未然。”莫正卿道,“布被偷了,下一步可能就是燒店。今晚開始,布莊夜裏要有人守。”

安排完這些,天已經全黑了。莫正卿獨自坐在後院,看着桌上那幾本從莫守禮那裏偷來的賬冊。

燈火搖曳,賬冊上的字跡忽明忽暗。那些數字、名字、交易記錄,像一張巨大的網,網住了歙縣布業,也網住了無數人的命運。

他拿起那塊火藥布,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紋理。硝石和硫磺的味道已經淡了,但那種危險的氣息還在。

五天後,新安江碼頭。

如果王順那邊順利,陳萬財會有所行動。如果不順……

他不敢想。

窗外傳來打更聲。二更天了。

莫正卿吹熄燈,躺下。黑暗中,他聽見前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張猛找來的苦力們到了,十個人,輪流守夜。

有他們在,今晚應該能睡個安穩覺。

但他還是睡不着。腦中反復盤算:布被偷了,怎麼補這個缺口?蘇州的貨還要五六天才能到,這期間如果顧客來提青雲衫,拿什麼交貨?

除非……

他忽然坐起身。

除非,用那些“土布”。

土布粗糙,染成青色後顏色也不純正,但如果在裁剪和繡工上下足功夫,或許能蒙混過關。讀書人要的是“風骨”和“寓意”,面料次一點,只要樣式好、繡工精,應該能接受。

而且,可以降點價。二兩五錢一件,和永昌號的假貨一個價,但咱們是“正版”。

他立刻起身點燈,叫醒已經睡下的趙師傅。

“趙師傅,那些土布,能染成青色嗎?”

趙師傅睡眼惺忪:“能是能,但染出來顏色發暗,不好看。”

“發暗……能不能做成‘古布’的效果?”莫正卿道,“就說這是仿宋代‘緇衣’的織染古法,顏色沉鬱,更顯古樸莊重。”

趙師傅愣了愣,眼睛慢慢亮了:“公子這麼一說……倒真有點意思。土布質地粗,染深色後確實有古拙之感。若在領口、袖口用深青色綢緞鑲邊,再繡上暗紋,或許能成。”

“好!明天就開始做!”莫正卿道,“先做二十件,要快。三天後,第一批青雲衫必須交貨。”

趙師傅點頭:“我這就去配染料,今晚就開工!”

看着趙師傅匆匆離去的背影,莫正卿鬆了口氣。危機逼出了新思路,這或許就是經商之道——山窮水盡處,總有柳暗花明。

回到屋裏,他重新躺下。這次,終於有了些睡意。

但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譁。

緊接着是急促的敲門聲:“公子!公子!不好了!對面永昌號……起火了!”

莫正卿猛地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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