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謝霧?”
尋着聲,謝霧看見了高位上坐着雍容華貴的長公主。
她行了大禮。
端正,從容。
又見福慧長公主面色不善,猜到了裴鬱禾母女兩做了妖。
福慧長公主沒叫起。
謝霧保持着行禮的姿勢。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闖攬月齋!”福慧長公主發難。
謝霧一聽,笑了。
她老實道:“臣女的確去了攬月齋。”
“你既承認了,國公府便留不得如此不知規矩的人。”福慧長公主疾言厲色:“來人,送客。”
謝玥與裴鬱禾對視一眼,嘴角難以抑制的上揚。
國公府的下人站在謝霧身後,正準備請她離開,安國公夫人阻止了:“慢着!”
她走上前,小聲的在福慧長公主耳邊說了幾句話。
衆人就見福慧長公主原本黑着的臉慢慢舒展開了,最後竟掛着驚喜的笑。
她問:“你此言當真?”
安國公夫人點頭:“不敢欺瞞母親,的確是真的。”
“好好好......很好。”福慧長公主一連說了幾個好字。
她起身,步子邁的顫巍,停在謝霧面前,親自抬手扶起謝霧,慈和道:“好孩子,趕緊起來。”
衆人驚愕。
長公主這是怎麼了?
裴鬱禾母女笑容僵在臉上,連虛僞也一同凝固了。
“你叫謝霧,本宮便喚你阿霧吧?”福慧長公主拉着她的手。
謝霧半垂着眼眸輕聲應是。
她這副乖巧的樣子,又討了福慧長公主的喜歡,甚至有些後悔方才訓斥了她。
“是本宮誤會你了,你別見怪。”
謝霧:“臣女知道是下人傳錯了話,不怪長公主。”
福慧長公主暗暗細想,怕不是傳錯了話,而是有心爲之。
再一看裴氏母女的神色,就知兩人做戲了。
看來,賢良都是裝出來的了。
她心裏對謝玥的喜歡也打了個折扣,意有所指道:“下人不懂事,本宮定責罰。”
裴鬱禾豈能聽不出,越發疑惑。
福慧長公主讓謝霧坐在她下首,與一衆勳貴宗親貴女坐在一處。
謝霧表現的禮數周到,也不露怯。
福慧長公主暗暗的點了點頭。
模樣生的美,不驕不躁,醫術又高,倒是能入國公府。
“阿霧是雲崢的救命恩人,以後也是國公府的貴客,隨時可以來。”福慧長公主意在給謝霧撐腰。
謝霧內心也動了動。
這位長公主是真心疼愛衛雲崢。
又聽她吩咐身邊的侍女:“去將本宮那副東珠耳環拿來賞給謝家大姑娘。”
衆人豔羨。
謝玥恨的牙癢癢,裴鬱禾穩住她:“你還準備了長公主最愛的曲子,定能扳回長公主的心。”
“娘,女兒不甘心,謝霧那個廢物如何能救的了衛世子!”
“娘也想不通,許是花言巧語哄騙了國公夫人,編造了這番說辭。”
否則,一萬種可能也解釋不了,一個被困兩年的女子如何救了自幼患病的國公府世子。
"阿霧不常出門,想必不認識在坐的諸位夫人貴女。"福慧長公主把謝霧當自家小輩,與她介紹客人。
“那位是肅王妃。”
“邊上的是福王妃。”
......
謝霧一一打招呼,鎮定從容。
諸貴夫人心裏暗暗稱贊起來,比起謝玥總有些倨傲的樣子,不驕不躁的謝大姑娘更有大家風範。
福慧長公主笑容加深,玩笑般道:“那幾位你肯定認識了,是裴老夫人裴夫人與裴大姑娘。”
裴家女眷坐在一衆宗親內眷間,可見地位之高。
謝霧平靜的目光生了暗涌,指尖入肉。
她開口,已與方才無異:“謝霧見過裴老夫人,姑母,表妹。”
她不算熱絡,裴老夫人錢氏倒熱切,一把拉住謝霧的手:“都是一家人,沒得生分了,你和玥兒一樣,都該叫我一聲外祖母。”
坐在稍遠些的謝玥跺腳不滿。
自己的外祖母憑什麼要被小賤人喊!
謝霧一字一句喊道:“外祖母。”
“這才對嘛。”錢氏將手上戴的鐲子套到謝霧手上,拍了拍她的手:“以後多去外祖母家走走。”
冰涼的手鐲讓謝霧像被毒蛇纏繞。
前世,嫁到裴家次日,她奉茶改口,錢氏也是這副虛僞的樣子,將一只翡翠鐲子套到她腕間,拉着她的手說:“以後你就是裴家人了,我會拿你當女兒看待,絕不叫阿頌欺負了你。”
她信以爲真。
尤其見多了婆媳間的齟齬,越發慶幸自己有個體貼她的好婆婆。
婚後,她知裴家清貧,裴父和裴頌都是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
她便將嫁妝全部貼補了裴家,還時不時的回娘家拿。
她爹有神醫的美名,又有祖上傳下來的醫館與香料鋪子,算是大戶。
後她娘看裴家還是入不敷出,她苦苦支撐艱難,又將香料鋪子給了她,還勸她:“阿頌自尊心強,你別將娘家恩情掛在嘴邊,知恩善報的人會記在心裏的。”
她娘錯了,裴家不是知恩善報的人,錢氏也從沒當她是女兒,只是扒着她吸血,以求兒子飛升。
謝霧斂下眼,怕恨意掩飾不住。
錢氏還當謝霧是被自己哄住了,笑的更加虛僞。
“我上次見霧兒還是三年前,不想竟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了。”
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
謝霧抬頭,對上謝敏敏帶笑的眼神,她道:“多謝姑母誇贊。”
對於這位裴頌以及裴家選的青雲梯,謝霧沒多大感情。
“霧表姐。”裴雨棠緊隨其後。
謝霧見過裴彥書,他長相似裴頌,再看這位裴大姑娘,五分像裴頌五分像謝敏敏。
是位大美人。
謝霧回以微笑:“表妹。”
一番寒暄後,移步戲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