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入城西的私人會所區域,路邊的梧桐枝葉繁茂,將陽光剪成細碎的光斑,落在黑色的車身上。
司機穩穩停在專屬車位,剛要下車開門,阮綿綿已自己推開車門,踩着精致的高跟鞋站在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上。
她理了理裙擺,抬頭便看見沈青舟的助理站在會所門口等候,對方恭敬地迎上來:“阮小姐,沈總在二樓茶廳等您。”
阮綿綿點頭應下,跟着助理往裏走——會所內部裝修低調奢華,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茶香,與學校宿舍的喧鬧、張佳傑帶來的狼狽截然不同,這裏的每一處都透着“體面”二字,正是她想要的生活。
推開茶廳的門,沈青舟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煮茶,白瓷茶具在他指間流轉,動作從容又雅致。
他抬眸看向阮綿綿,眼底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只淡淡開口:“路上耽擱了?”
阮綿綿走到他對面坐下,接過他遞來的茶盞,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語氣自然:“遇到點小麻煩,不過已經解決了。”
她沒提張佳傑的名字——在沈青舟面前提那種人,未免太掉價。
沈青舟沒追問,只將煮好的茶湯斟進她杯裏:“嚐嚐,今年的明前龍井。”
阮綿綿輕啜一口,茶香醇厚,瞬間壓下了心底最後一點關於過去的煩躁。
沈青舟繼續倒茶:“找我有事?”
阮綿綿捧着茶杯,指尖輕輕摩挲杯沿,語氣自然又帶着點恰到好處的試探:“學校要清校了,最近在看租房。只是好點的公寓租金太高,想着……你或許有合適的資源?”
她刻意沒說“要”,而是用“求資源”的姿態,既給足了沈青舟面子,也暗合了“爭取福利”的初衷。
沈青舟抬眸看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我在城東有套空置的公寓,裝修和地段都不錯,你要是不介意,直接搬過去住。”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用付租金,算是……給你的補償。”
阮綿綿心裏早樂開了花,臉上卻故意露出幾分猶豫:“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不太好意思吧?”
“要是我說‘不太好’,你就真的不住了?”沈青舟抬眸看她,眼底藏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阮綿綿恨不得拍自己一下——嘴怎麼這麼欠呢!
她立刻換上一副討好的笑,擺了擺手:“嘿嘿,算我剛才沒說!這話我撤回,現在就收回!”
畢竟,能屈能伸才能多財多億。
“明天讓司機送你過去看看,不滿意再換。”
阮綿綿心裏清楚——這不僅是一套公寓,更是沈青舟給她的“定心丸”。
她抬頭沖沈青舟笑了笑,眼神明亮:“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你,沈先生。”
離開會所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車子行駛在霓虹閃爍的街道上,阮綿綿看着窗外的夜景,嘴角一直帶着笑意。
“你們現在的小情侶,晚上約會一般都去幹嘛?”沈青舟狀似隨意地問。
阮綿綿愣了一下,隨即挑眉:“‘幹’?我可不知道別人——我跟他就純友誼,畢竟他有男朋友。”
她心裏暗諷:張佳傑跟自己談純愛,轉頭就跟別人搞py,肯定是幹淨不了的。
沈青舟的耳根瞬間紅透,咬着牙加重語氣:“我是說,正常約會會做什麼事!”
“哦,是你說話有歧義嘛。”
阮綿綿笑着擺手,“還能幹嘛?無非是唱唱歌、看看電影唄。”
“那我們去看電影。”沈青舟突然說,語氣帶着不容置疑。
“現在?”阮綿綿有些意外。
“嗯。”沈青舟點頭,目光落在她身上,沒再移開。
阮綿綿看着沈青舟認真的眼神,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主動約自己?
她壓下心裏的驚訝,笑着點頭:“好啊,不過現在去看,只能趕晚場了。”
“晚場正好。”沈青舟拿出手機,指尖快速滑動屏幕,“我讓助理訂最近場次的電影票,你想看什麼類型?”
“都可以,我不挑。”
阮綿綿靠在椅背上,看着沈青舟低頭選片的側臉。
車內的暖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沖淡了平日裏的冷硬,多了幾分柔和。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沈青舟,和傳聞中那個雷厲風行的商界大佬,一點都不一樣。
沒過多久,助理發來消息,訂好了最近場次的愛情片,就在市中心的高端影院。
車子調轉方向,朝着影院駛去。
抵達時,助理早已在門口等候,手裏拿着熱飲和爆米花:“沈總,阮小姐,電影還有十分鍾開始。”
沈青舟接過東西,自然地將熱奶茶遞給阮綿綿:“剛買的,還是熱的。”
阮綿綿接過奶茶,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心裏也跟着暖了幾分。
走進影廳,晚場的人不多,他們選了後排的位置。
燈光暗下來,電影開始播放,屏幕上男女主角的甜蜜互動映在兩人臉上。
阮綿綿偶爾拿起爆米花放進嘴裏,眼角的餘光卻不經意間瞥見沈青舟。
他似乎沒怎麼看電影,目光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
她心裏一動,故意側過頭問:“沈先生,電影不好看嗎?”
沈青舟沒料到她會突然轉頭,眼神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復平靜:“還好,只是覺得……不如身邊的人好看。”
阮綿綿抬眸看他,語氣平靜無波:“沈先生這是……想起徐小姐了?”
沈青舟沉默片刻,輕輕點頭,語氣裏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悵然:“你和她,就只是長得像,性子、脾性,沒有一點相同。”
阮綿綿轉開視線,聲音輕了些,“看來是我讓沈先生失望了。畢竟是跟徐小姐比,我哪比得過?往後大抵也只會讓你更失望。”
淤泥之別怎麼比?
阮綿綿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莞莞類卿已是她的福氣了。
沈青舟看着她側影裏的疏離,心裏莫名泛起一絲煩躁。
他從不是會解釋的人,可面對阮綿綿這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竟想多說幾句。
“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青舟最終還是開了口,語氣比剛才軟了些,“‘不一樣’不是貶義,你不必和她比。”
阮綿綿這才轉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淡淡笑了笑:“沈先生不用安慰我。我清楚自己的位置,也知道您當初願意幫我,多少沾了‘像’的緣故。至於其他的,我沒想過,也不敢想。”
她刻意把話說得直白又客氣,像在兩人之間劃了一道無形的線——她可以接受沈青舟給的便利,卻不想卷入他對另一個人的執念裏。
她只負責演好自己“替身”戲碼就好。
沈青舟看着她眼底的清醒,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忽然發現,阮綿綿比他想象中更通透,也更懂得保持分寸——她從不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也從不讓自己陷入難堪的境地。
阮綿綿沒等他回應,重新轉回頭時,臉上已經沒了剛才的疏離,反而勾起一抹淺淡的笑,語氣輕快得像在說旁人的事:“不過沈先生也不用在意,咱們之前說的,不就是各取所需嘛。”
這話像一道無形的牆,瞬間將兩人之間剛泛起的一點微妙氛圍隔了開來。
沈青舟看着她眼底刻意藏起的防備,心裏莫名有些發悶。
電影散場時,指針已悄悄滑過午夜,城市的喧囂褪去大半。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空曠的街道上,路燈的光影在車窗上飛速掠過,車廂裏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連空氣都像是浸了墨般沉。
推開車門,晚風帶着夏夜的涼意吹過來。
她抬頭看向車內的沈青舟,揮了揮手:“沈先生,晚安。”
“晚安。”沈青舟看着她走進宿舍大樓,直到身影消失,才讓司機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