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張佳傑不知哪來的勁頭,竟覺得自己又行了。
阮綿綿早躺在宿舍床上睡熟,呼吸輕得像羽毛,卻突然被林曉猛晃胳膊:“還睡呢!天都要塌了!”
她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嘟囔着揮開手:“天塌了有高個頂着,別吵我睡覺。”
話音剛落,就隱約聽見走廊裏飄來自己的名字,一下清醒了大半。
翻身坐起來時,宿舍裏早沒了人影——其他室友都跑去走廊看熱鬧了。
中國人刻在骨子裏的八卦魂,阮綿綿也不例外,趿拉着拖鞋就往門外跑。
可看清熱鬧的主角是自己時,她臉上的好奇瞬間僵住。
樓下,張佳傑舉着個擴音喇叭,正對着她們宿舍的方向反復喊她的名字,那架勢,大有她不下去就絕不罷休的意思。
周圍圍觀的男生格外默契,舉着手機手電筒晃來晃去,還跟着起哄吹口哨,不少人已經點開視頻開始拍。
阮綿綿臉色一沉——她早把張佳傑所有聯系方式拉黑刪除,沒想到他竟鬧到宿舍樓下。
她咬着牙從黑名單裏把他的號碼拉出來,撥通電話。
電話剛通,她聲音冷得像冰:“你再鬧,信不信我把你上次沒兜住屎、弄髒褲子的事,全給你公之於衆?”
電話那頭的張佳傑瞬間沒了聲音,舉着喇叭的手僵在半空,連周圍的起哄聲都小了半截。
樓下的張佳傑灰溜溜地收了喇叭,在一群男生哄笑又帶着點尷尬的目光裏,頭也不回地跑了,那些舉着手機拍視頻的人,也訕訕地收了設備。
阮綿綿這下可以安心回去睡覺了。
學校通知畢業生這周內必須離校,阮綿綿手頭寬裕,便慢條斯理地刷着租房信息。
想住地段好、裝修精致的,又忍不住心疼房租。
可轉念一想,自己有沈青舟這個“靠山”,何必委屈自己?
她靈機一動,想趁機爭取點“職工福利”,便第一次主動給沈青舟發了消息,說想約他見一面。
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對方就發來一個地址。
第二天,阮綿綿精心化了妝、挑了裙子,剛走到校門口,就看見沈青舟派來的豪車和司機。
她正要上車,張佳傑突然從樹後竄出來,伸手攔住了她。
他盯着那輛價值不菲的車,眼神裏滿是鄙夷,語氣尖刻:“阮綿綿,你真的被富豪包養了?”
曾經也是甜甜蜜蜜愛過一場的人,如今卻能說出這麼誅心的話。
阮綿綿挑眉,語氣漫不經心:“羨慕?要不我幫你介紹介紹?”
話音剛落,她又故作惋惜地“嘖”了一聲,“不過你屁股這麼鬆,怕是會遭人嫌棄喔。”
張佳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突然換上一副“關切”的模樣:“綿綿,你是不是被人威脅了?是不是有苦衷?”
阮綿綿差點被氣笑——她以爲自己已經夠能演了,沒想到張佳傑的戲比她還多,簡直是自我PUA的一把好手。
阮綿綿看着張佳傑那副“我懂你苦衷”的深情模樣,只覺得胃裏一陣翻騰,她往後退了半步,拉開距離,語氣冷了下來:“張佳傑,我有沒有苦衷,跟你有關系嗎?”
張佳傑皺着眉,語氣裏滿是“恨鐵不成鋼”:“阮綿綿,你以前在男生眼裏也是個女神,怎麼現在自甘墮落到這種地步?”
阮綿綿聞言,忍不住嗤笑一聲,眼神裏帶着幾分嘲弄:“女神?這頭銜是誰給我評的?我怎麼不知道?”
她往前半步,語氣更冷:“再說了,當你們口中的‘女神’很光榮嗎?是年終能給我發個999純金的女神獎杯,還是能給我發獎金啊?我看啊,這‘女神’不過是你們男生自我意淫的標籤,想把人框在你們喜歡的模樣裏罷了。”
張佳傑被阮綿綿這番話堵得臉色發白,手指攥得指節泛白,卻還硬撐着反駁:“你怎麼能這麼說?大家把你當女神,是覺得你幹淨、單純,是值得被好好對待的!可你現在呢?跟那些被包養的女人有什麼區別?”
“幹淨?單純?”
阮綿綿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肩膀都在抖,“張佳傑,你是不是搞反了?你們男生喜歡的‘幹淨單純’,不過是希望女生像張白紙,好被你們隨意塗抹罷了。我憑自己的意願生活,倒成了‘不幹淨’?”
她眼神驟然冷了下來,語氣帶着十足的鋒利:“還有,別拿‘被包養’說事,我跟誰在一起、過什麼樣的生活,都輪不到你指手畫腳。你口中的‘墮落’,在我眼裏是自由;你追捧的‘女神’標籤,對我來說不過是束縛人的枷鎖。”
這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張佳傑臉上。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從未想過,自己一直以來的“濾鏡”,在阮綿綿眼裏竟是如此可笑的枷鎖。
阮綿綿沒再看他那副難堪的模樣,轉身就往車門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話:“以後別再找我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要去城西,你必須送我!”
張佳傑不依不饒,伸手就要扒住車門,一副不達到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阮綿綿眉峰擰得更緊,一旁的司機見狀快步上前,輕輕扣住張佳傑的手腕——沒用力,卻讓他疼得瞬間鬆了手。
阮綿綿坐進車裏,降下半扇車窗,看着張佳傑冷聲道:“張佳傑,我們好歹相戀過一場,好聚好散不難吧?還有,真心勸你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別染上髒病了,也別總把心思花在糾纏人上,身體才是根本。”
“綿綿……”張佳傑立刻換上可憐兮兮的模樣,眼神裏滿是祈求,盼着能勾起她的一絲心軟。
阮綿綿卻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無情的笑:“往後的路,你得自己慢慢走了,姐姐就不陪你耗了——畢竟,姐姐要坐車走,可沒功夫陪你在原地打轉。”
張佳傑看着車窗後阮綿綿那張毫無波瀾的臉,喉結動了動,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司機遞來的眼神逼得後退了半步。
那眼神平靜卻帶着威懾,明明白白告訴他“別再糾纏”。
阮綿綿沒再看他,對着司機輕聲說:“開車吧。”
引擎緩緩啓動,車子平穩地往前駛去,將張佳傑的身影徹底甩在後視鏡裏。
她靠在椅背上,拿出小鏡子補了點口紅,鏡中自己的眼神清亮,沒有半分留戀。
她拿出手機,點開與沈青舟的對話框,原本想打些什麼,想了想又刪掉,只發了個簡短的表情。
沒過幾秒,沈青舟的消息就彈了出來:“到了?”
“快了,剛處理完點小事。”阮綿綿回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
張佳傑那些“幹淨單純”的論調還在耳邊打轉,她只覺得荒謬——憑什麼女生的價值要靠男生定義?憑什麼按自己的意願生活,就要被貼上“墮落”的標籤?
幸好,她早就掙脫了這些束縛。
車子穿過繁華的街道,朝着約定的地點駛去,阮綿綿知道,前方等着她的,是另一種更自由、更由自己掌控的人生,至於張佳傑代表的過去,不過是她人生路上早已該拋下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