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他真有什麼洞察人心的本事又能怎麼樣？
只要她自己不承認，他懷疑的一切就都是憑空猜測。
最終解釋權還是在她手裏。
沈昭昭剛剛懸起來的心瞬間又定了下去。
在顧時川懷疑的目光中，沈昭昭似笑非笑。
“咱倆彼此彼此吧，只許你裝不許我裝？你人前人後不也是兩副面孔嗎？”
“你變化更大，你這張臉和兩分鍾前都不一樣了呢。”
單看他現在的樣子，誰會覺得他是個無所事事吊兒郎當的街溜子？
“出來混，總要僞裝一下的，難不成要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全都展現給別人看？那才是傻子。”
顧時川一秒沉默。
所以她從前那副不太圓融聰明的模樣全都是爲了降低別人對她的警惕心故意裝出來的，直到昨晚之後，她在他面前裝不下去了，才露出真面目？
像他一樣？
顧時川薄唇抿了抿。
這麼說，那些小動作也是她故意設計的了。
沒想到沈昭昭從前居然裝的這麼像，毫無僞裝痕跡，竟然把他都騙過去了。
認清事實的一瞬間，顧時川腦海中不由得閃過懷疑自己工作能力的念頭。
看來他這偵查水平和觀察能力，還是得向老班長多學習學習了。
見他沒話說了，沈昭昭暗自鬆了口氣，轉身拽了把椅子。
剛坐下去，屁股還沒挨到凳子，後腰就猛的一陣酸痛感涌上來。
沈昭昭只能趕緊直了直腰，右手扶着，緩緩的坐下去。
疼痛感還沒消解，她咬着牙又揉了揉，實在沒忍住，恨恨的瞪了一眼罪魁禍首。
這一眼，斜着眼睛瞧過來，似嗔似怒。
沈昭昭自以爲瞪得很有力度，充足地表達了自己的憤怒，實際一雙眸子亮的驚人，像寶石般散發異彩，被薄紅的眼角和白皙的膚色一襯，神色異常靈動，自帶一股別樣風情。
她本人偏偏還毫無察覺，瞪了一眼又一眼。
顧時川看似面不改色，薄唇卻不知不覺間抿得更緊了。
她手背向下，曲起素白纖長的手，用指節叩了叩桌子，語氣凶巴巴的。
“看什麼看，趕緊拿紙和筆來，我要先跟你籤好離婚協議！”
顧時川擰眉。
“婚還沒結。”
“我知道啊，但咱倆現在不是都已經……”
沈昭昭清了清嗓：“咱倆現在已經是事實婚姻了，法律認可的，沒必要領證，也免得到時候離婚麻煩。”
“但咱倆要結婚的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在我回城之前肯定是要以這樣的身份相處的。”
“既然如此，那咱們得先約法三章，彼此都規矩一些。”
“我會把這些內容都寫進離婚協議裏。”
顧時川知道沈昭昭喜歡的人其實是傅世軒，昨晚的事八成是陰錯陽差，和他結婚，大約也只是爲了應付外面罷了。
說白了，他們兩個的關系就相當於合作。
合作自然是要有條件的。
顧時川思量片刻，答應了，從抽屜裏翻出紙筆，遞給沈昭昭。
沈昭昭接過紙筆，認認真真的寫了半晌，而後直接將寫好的紙甩給顧時川。
“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顧時川接過，疑惑看去。
偌大一張紙上，只用細瘦飄逸的字寫了短短幾行。
顧時川視線迅速下滑，在“甲方回城前，乙方（顧時川）需遵守”幾個字上放慢閱讀速度，認真審去。
【一，互不幹涉，甲乙雙方爲兩個獨立個體，對外以夫妻名義生活，但對內各自維持獨立自由，不得幹涉彼此的任何決定，違者，另一方有立刻終止婚姻權利。】
【二，互相尊重……】
前兩條還算正常，也基本符合顧時川的想法，他還算平靜的看下來，沒什麼意見。
直到第三條。
【三，甲乙雙方任何時間不得同床而眠，禁止做任何親密動作，獨處時需保持物理距離至少半米，入睡時至少維持一米距離。】
顧時川：？
一米？
他的床才只有一米二寬。
顧時川一言難盡的看她。
“你的意思是，我在我的房間，需要打地鋪？”
沈昭昭單手托着腮，歪着腦袋，朝他眨眼，笑意盈盈。
“聰明。”
“你身體這麼好，這麼大的塊頭，看上去這麼強壯，總不能讓我一個弱女子睡地上吧？”
沈昭昭一邊說一邊非常應景的揉了揉那兩手都能掐得過來的楊柳細腰。
“哎呦，我這腰怎麼就那麼痛呢，這是誰害的來着？”
看似在笑，實則笑中帶刀，暗含威脅。
顧時川：……
這話說的，他這個又高又強壯的罪魁禍首要是不答應，會顯得很不是人。
顧時川感覺自己真是越發看不懂沈昭昭了。
換做之前的她，只會用大吵大鬧、糾纏不休來解決問題。
現在竟然會威逼利誘了。
這真是能裝出來的嗎？
算了，在部隊的時候也不是沒打過地鋪。
顧時川默不作聲的接過筆，在協議書上籤上名字。
一式兩份，兩人各自保存。
沈昭昭端着那張紙仔仔細細的看了兩遍，確認沒有什麼遺漏，這才心滿意足的將紙折起來，塞進內側口袋裏。
有了這個，就像是有了一種保障，她才能完全放下心來。
回城的事，這下基本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既來之則安之，她既然到了這裏，就得想辦法保全自己，爲自己開創新的未來，讓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
在這村子裏是沒什麼好生活了，她的未來，看來只能等回城之後再好好開創了。
誰也不能阻止她安安穩穩的回城！
等回去之後，她一定要大展拳腳，重新闖出一片天！
她就不信她沈昭昭在原本的世界能混的風生水起，在這裏就不行！
揣着離婚協議書，沈昭昭感覺自己整個世界都敞亮了，對未來充滿希望。
既然已經打算好了，沈昭昭便先開始着手安排眼下的生活。
想起自己的行李還在知青宿舍，沈昭昭便打算先去把東西都拿來。
距離回城還有三十天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她也得保證自己最後這段時間安穩度過。
最好別起什麼風浪，別有什麼波折。
這就像是西天取經的最後一關，只要把這一關順順利利的趟過去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