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沉柔和,目光專注地落在她的腳上,動作輕柔得不像話。
蘇暖暖乖乖地坐着,不敢動,只是睜着溼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他蹲在床邊,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
勾勒出他剛毅的側臉輪廓,平日裏冷峻的眉眼,此刻滿是溫柔。
敷了一會兒,江崢又從抽屜裏翻出部隊配備的紅花油,倒了一點在掌心,雙手搓熱後,輕輕覆在她的腳背上。
他的掌心溫暖而有力,帶着紅花油的溫熱氣息,緩緩揉搓着紅腫的地方,力道恰到好處。
既能緩解疼痛,又不會弄疼她。
蘇暖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和觸感,那溫熱順着腳背蔓延開來,一路暖到心底。
她的臉頰漸漸發燙,心跳也莫名加快,不敢再看他,只能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衣角,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江崢察覺到她的異樣,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這副嬌羞的模樣,心裏莫名一動,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他沒說話,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幫她處理好傷口後,才站起身,“你在床上歇着,我去做飯。”
蘇暖暖點點頭,看着他轉身走進廚房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這個男人,明明之前還覺得他粗暴可怕,可此刻,卻用最溫柔的方式呵護着她。
廚房裏很快傳來切菜的聲響,蘇暖暖靠在床頭,聽着這煙火氣十足的聲音,心裏泛起一陣久違的暖意。
沒過多久,江崢端着兩碗面條走了出來,一碗放在她面前的床頭櫃上,另一碗自己拿着。
面條上臥着兩個荷包蛋,還撒了點蔥花,香氣撲鼻。
“快吃吧,剛煮好的,不燙。”
江崢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着她,“吃完再歇會兒,腳傷沒好之前,別亂動。”
蘇暖暖拿起筷子,小口吃着面條,荷包蛋的香味在嘴裏散開,暖融融的。
她抬眼看向江崢,他也在吃面條,動作利落卻不粗魯。
江崢吃面的動作很快,三兩口就扒完了碗裏的面條,連湯汁都喝得幹淨。
他放下碗,轉頭就見蘇暖暖還捧着碗,小口小口地抿着。
粉嫩的臉頰上還掛着未幹的淚痕,長長的睫毛上沾着水珠,像雨後沾了露水的蝶翼,輕輕顫動着。
她吃得分外慢,仿佛嘴裏的面條是什麼珍饈,每一口都要細細嚼很久。
吃一口又要歇一會。
江崢沒催,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又移到她泛紅的腳背,眼神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你好像吃飯也要休息。”
“嗯!嚼東西累。”
江崢汗顏,這女人真是奇葩了!
等蘇暖暖終於吃完,她捧着空碗,又恢復了那副 “木魚” 模樣,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既不知道把碗遞過來,也沒想過要收拾。
“那個,你能不能洗下碗?”
江崢無奈地笑了笑,走過去接過她手裏的碗,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坐着別動,我抱你去沙發上歇會兒,我去洗碗。”
蘇暖暖順從地靠在他懷裏,雙臂輕輕環住他的脖子。
江崢的手臂結實有力,穩穩地托着她的腿彎,腳步輕緩地走到客廳,把她放在鋪了薄毯的木沙發上。
“乖乖在這待着,我很快就好。”
他叮囑了一句,才端着碗走進廚房。
廚房裏很快傳來水流聲和碗筷碰撞的輕響。
蘇暖暖靠在沙發上,眼皮越來越沉。
白天跟着江崢去城區折騰了大半天,又受了驚、傷了腳,此刻放鬆下來,困意瞬間席卷了她。
沒等江崢洗完碗,她就歪着頭,在沙發上沉沉睡了過去。
呼吸均勻,嘴角還帶着一絲淺淺的弧度。
江崢擦着手從廚房出來時,就見她蜷縮在沙發上,像只找了個溫暖角落就安心入睡的小貓。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剛想把她抱回臥室,又想起她腳傷不便,怕吵醒她反而讓她疼,便作罷。
他轉身回臥室拿了條厚被子,輕輕蓋在她身上,又掖了掖被角,確保她不會着涼。
“我去趟部隊,遞交結婚報告,很快回來。”
江崢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見她沒醒,才拿起軍帽,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家屬院到部隊駐地不算遠,江崢很快就辦完事。
回來時,天色已經暗透,屋裏沒開燈,只有窗外透進來的月光,隱約照亮沙發上的人影。
他走過去一看,蘇暖暖還保持着他離開時的姿勢,睡得很沉,連他開門的動靜都沒驚動。
江崢沒開燈,怕晃着她的眼睛。
他把她抱起朝着房間走去。
再次出來拿着一條薄被,在木質沙發上躺了下來。
躺下來時,木沙發硌得後背有些疼,奔波了一天,他也累得厲害,沒多久就睡着了。
睡着之前都反應不過來,他怎麼就結婚了。
不知過了多久,江崢猛地被一陣細微的動靜驚醒。
他常年在部隊養成的警覺性還在,瞬間睜開眼,借着月光,就見一個纖細的人影站在他的沙發前。
身形佝僂着,似乎還在輕輕啜泣。
“誰?” 江崢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卻依舊透着警惕。
那人影聽到聲音,身子明顯抖了一下,緊接着就傳來蘇暖暖的哭聲,帶着濃濃的委屈和慌亂。
“江崢…… 我渴…… 我想喝水…… 可是我找不到……”
江崢這才鬆了口氣,連忙坐起身,伸手把她拉到身邊,“別怕,怎麼不叫我?”
他借着月光,看到蘇暖暖臉上滿是淚痕,眼睛紅紅的,手裏還攥着沙發上的被子角。
顯然是渴得難受,又怕黑不敢亂走,才委屈地哭了。
“我…… 我怕吵醒你……” 蘇暖暖哽咽着,聲音小小的,“我摸黑找了半天,沒找到水壺,也不敢開燈……”
江崢心裏一軟,拉着她的手站起身,“傻丫頭,渴了就叫我,我又不是紙糊的,哪那麼容易醒?”
他牽着她的手走到廚房,打開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小小的空間。
江崢從櫥櫃裏拿出搪瓷杯,倒了杯溫水,又用手背試了試溫度,確認不燙,才遞給她:“慢點喝,別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