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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棠在醫院裏修養了一個禮拜,期間聞承淵一次都沒來過。
這天,是她出院的日期,也是她離開港城的日子。
她辦理好出院手續,回到病房時,卻愕然發現了坐在沙發上一臉震怒的聞承淵。
沈南棠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兩名保鏢已經架住她的雙臂,壓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聞承淵神情凝重,眼神中帶着滔天怒火,卻死死地壓制住。
他起身,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質問。
“我說過黎安然那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你爲什麼還要找人去傷害她!甚至殘忍到要放幹她全身的血液?!”
“她當時那麼做,經過了我同意,你要報復,應該找我,而不是針對一個無權無勢的弱者!”
沈南棠眉頭一皺,想要使勁掙脫開他的手,一字一句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安排人去傷害黎安然,更不會放幹她的血。”
聞承淵眼中的怒火越燒越旺,手上的力度也越來越大,像是要將她的下頜骨捏碎。
“你還要騙我嗎?”
他遞了一個眼神給保鏢。
保鏢見狀掏出手機,按開了一個音頻,裏面清晰地傳來了屬於沈南棠的聲音。
“別以爲有聞承淵給你撐腰就萬事大吉,你識趣的趁早自己換血,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聽清的瞬間,沈南棠瞳孔驟然放大。
是黎安然在搞鬼!
“這分明就是你的聲音,證據確鑿,你還想要狡辯嗎?!”
聞承淵的手越掐越緊,帶着無邊的怒意,聲音冷得像冰。
沈南棠呼吸愈發急促,雙手被控制,呼吸道被他鉗住,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望着她通紅的臉龐、痛苦的神色,垂落的手不自覺嵌入掌心。
在沈南棠覺得自己要窒息而亡時,聞承淵猛地鬆開了手。
她的頸間出現了一道烏黑淤青的清晰掐痕。
“咳咳咳——”
沈南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膛劇烈起伏。
平復下來後,她唇角噙着一抹譏笑看向聞承淵:“如果我告訴你,這是黎安然搞的鬼,你信我嗎?”
他眉心皺得能夾死蒼蠅,語氣中滿是不信任:“人證、物證俱在,你讓我怎麼信你?那錄音裏難道不是你的聲音嗎?”
沈南棠點點頭,輕笑出聲:“的確是我的聲音。可傷害她的人——”
話音未落,聞承淵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夠了!我不想聽你的解釋,這些年是我太寵你了,將你養成這副無法無天的性子,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安然答應不報警,條件是要你親自向她道歉。”
沈南棠仰着頭,銳利的目光毫不避諱地看向他:“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憑什麼要道歉?”
望着她這副倔強的模樣,聞承淵面色又沉了沉,目光深深帶着幾分威脅。
“南棠,若是你執意不悔改,聞家不會允許擁有孤星逐日命格,還心思惡毒的人進門,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沈南棠勾了勾唇,開口:“你想多了,我早就不想......嫁給你了。”
說話的同時,房門被人猛地推開。
臉色蒼白的黎安然走了進來。
聞承淵注意力立刻轉移到她的身上,根本沒聽清沈南棠最後的幾個字。
“安然,你怎麼來了?”
說着,他連忙上前扶住她,“你受那麼重的傷,就應該好好臥床修養才對。”
黎安然虛弱地笑了笑:“我擔心你遷怒沈小姐,特意過來看看。”
聞承淵扶着她坐在沙發上,然後冷眼看向沈南棠:“南棠,道歉!”
沈南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其中的寒意讓他不自覺心驚。
“絕不!”
“你!”
聞承淵怒上心頭,卻被黎安然勸住。
“算了承淵,我也只是聽那人說是一個姓沈的小姐給錢讓他來的,說不定是別人,不見得是沈南棠小姐。”
她的話不僅沒有平息他的怒火,反而像是往上澆了一桶油,讓他愈發憤怒了。
“沈南棠!”
聞承淵提住沈南棠的領口,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拽了下來。
她摔倒在地,手臂被鋒利的桌角劃傷,留下長長一道血痕。
可她卻顧不上流血的手臂,而是緊張地將從領口摔出的玉珏重新貼身放好。
黎安然見狀,唇角一揚,假意勸道:“承淵,別逼沈小姐了。我看沈小姐胸口的這塊玉不錯,不如就以此作爲賠償吧!”
聞承淵還沒開口,沈南棠已經將玉死死護在懷裏:“你做夢!”
他目光一凝,緩緩說道:“好。”
沈南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聞承淵!你瘋了!這玉珏是我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了!”
聞承淵絲毫不爲所動:“這是你應受的懲罰。”
說着,強硬地將玉珏從她的脖頸上狠狠拽下!
“砰——”
因爲強大的反作用力,沈南棠撞上床頭櫃,上面的花瓶驟然墜落,重重地砸在了她的頭上。
頓時,鮮血從她的額間大量洇出,不一會兒就模糊了她的視線。
可聞承淵像是一無所知一般,將玉珏交給黎安然,柔聲說道:“安然,我先帶你回去休息。”
隨後打橫抱起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南棠望着幾人遠去的背影,低低地笑出了聲,隨後聲音越來越大,笑得比哭還難看。
這時,手機APP提示音響起,是應用推送的航班信息。
【沈小姐,你乘坐的MAU737將在三個小時後起飛,請您提前兩小時抵達港城機場T3航站樓......】
沈南棠隨意用紙巾捂住額間的傷口,打了出租車前往機場。
夜幕降臨時,一架飛往京北的飛機緩緩飛入天際。
再見了,港城。
再也不見,聞承淵。
另一邊,聞承淵一直陪着黎安然,直到沈父匆匆出現在病房裏。
他微微訝異,問道:“伯父,你怎麼來了?”
沈父手中拿着一張請柬,眼神在他和黎安然兩人之間打量來去,欣慰地點點頭:“承淵,既然你已經有決定了,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或許現在這樣,對你們三個人都好。”
“伯父,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聞承淵眉宇之間有一絲凝重,似乎有什麼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
沈父朗聲笑了笑:“對我你還有什麼好瞞的,你不是打算娶安然了嗎?否則,怎麼會允許南棠嫁給別人呢?”
聞承淵頓時瞳孔驟縮。
“你說什麼?!”
沈父打開請柬,遞給他疑惑地問道:“你不知道嗎?南棠要嫁給京北季予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