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妃眼波流轉,鳳眉微挑,小心髒也開始快速跳動。
她怔怔的看着走過來的小太監,眼中似有掙扎之色。
姜小凡再次踏前一步,讓兩人間的距離不到尺餘寬。
夜色靜謐。
準備更進一步。
焱妃娘娘的手掌猶如靈蛇吐信插在了兩人中間,一掌將他震退,然後深吸一口氣,在房間中卷起了一小團旋風。
緩緩吐了好一會兒,這口氣才吐盡。
她臉色的紅潤淡去不少,可依然眼眸如水,難以真正的平靜下來。
“夜深了,去吧!”焱妃聲音冷淡,揮了揮手。
“娘娘,奴婢明天要是被調走了,甚至活不成了怎麼辦?”姜小凡壓下心頭的躁動,緩緩開口,“到時候不能給娘娘解悶,就是下了地獄,奴婢也心中不安。”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焱妃嘴角一挑,“深宮之中,本就是最殘酷的戰場,活下來的才有資格計較其它。小凡子,本宮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闖出一片天。”
“奴婢連娘娘的身都近不得,還如何闖出一片天。”姜小凡目不斜視,依然火辣無比。
“小凡子,打鐵還需要自身硬,自身硬不了,那能怪誰?”焱妃娘娘也直勾勾的看着他,“俗話說,引鳳築巢,你現在連自身都無法自保,還能引誰?”
“梧桐花開,鳳凰自來,又有言說,百鳥朝鳳。有鳳來兮,自有群鳥相伴。”姜小凡圖窮匕見,“娘娘,你身邊可還有百鳥?”
“去吧!”焱妃臉色一沉,大手一揮,掌風浮現。
姜小凡沒有抵抗,借力退了出去。
開門。
關上。
屋內,焱妃坐在床上,臉上閃過一抹隱憂,就想起了剛才的情況。
“當初的老皇帝,只給我深深的厭惡。”
“現在……”
“真是妙不可言。”
許久,低喃消失。
焱妃躺在了床上,只是眼睛分外明亮。
“小凡子說的不錯,靜妃要是直接發難,如何是好?”
她閃過一抹憂色。
又無奈搖頭。
“終究是砧板上的魚肉。”
“也沒有好時機,只能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若是……”
焱妃閃過一抹狠辣之色。
外面。
姜小凡出了冷月宮,卻沒有急着離去。
他背靠牆壁,望着彎月如鉤,滿天星鬥,心頭的燥熱逐漸的淡去。
念頭轉動,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只是在玩,感覺好玩。”
“也從另一方面說明了情況:在這深宮,她幾乎無人可用,即使有,不到關鍵時刻也不會動。至少不會爲我所動!”
“對於我?”
“她似乎很喜歡過程。”
“骨子裏的高貴,本能的不想更進一步,卻又忍不住,在矛盾之中,又有種想要被霸道的變態心理。”
姜小凡有所明悟。
攻略不難。
只是時間有限。
“若是推測爲真,快則明天,慢則最近幾天我就要遭殃。眼前之局如何破解?”
姜小凡頭疼。
他有種想要逃離皇宮的沖動,不過也明白,以他目前的實力看似很強,可要想脫離皇宮卻很難。
冷宮這邊巡視不嚴。
甚至很鬆。
因爲這是在皇城的宮內。
真到了皇城邊,他真不一定能脫離出去。
“修爲終究是差了些。”
姜小凡念頭飛速轉動,最終轉過身看向了遠處的另一座宅院。
霜月宮。
這只是一個院子。
可因爲囚禁的是昭儀娘娘,就有了宮名。
姜小凡來到了這一邊,站定之後側耳細聽,屋內只有一個呼吸聲。
他從牆上一躍而入。
又仔細感應。
抬起頭,望着如月彎鉤,十分糾結。
最終一咬牙,將衣衫褪去。
在脫下的襯衣上扯下一條布將面容掩上,輕輕的來到了正門口,微微一推,竟然開了。
姜小凡心頭發緊,還是走了進去,心中也想着關於柳昭儀的情況。
她是靖海侯之女,入宮已經小二十年,三十餘歲,因靖海侯勾結海妖而被打入冷宮。膝下一子一女也受牽連,徹底的被排除在了皇族的核心之外。
她在深宮已經數年,久不見兒女,想念的發狂。
又寂寞孤苦,被太監和宮女無視,已經處於絕望的邊緣。
姚平說過,她快瘋癲了。
他自己也聽到過這邊的哀嚎。
姜小凡走了進去,也感應到了對方的鳳之命格。
身爲昭儀,有鳳命在身理所當然。
裏屋。
床邊。
姜小凡站定,撩起了帷幔,仔細打量。
柳昭儀長發凌亂,倒沒什麼氣味兒。
容貌絕佳,只是難掩哀傷愁緒的歲月刻痕,顯得很是柔弱。
“娘娘!”姜小凡輕聲呼喚,幾聲後才見對方睜開眼睛,透過窗戶的殘月之輝看到他後瞳孔一縮,隨之釋放。
“我是不是死了?”
她聲音很輕,很柔,很弱,也帶着幾分解脫。
“沒有!”姜小凡催動血氣,“娘娘,你見過哪個勾魂使者是這副打扮?”
“不是勾魂的,卻這副裝扮,咯咯,你是想給狗皇帝戴帽子的。”柳昭儀發出了沙啞又刺耳的低笑聲。
她沒有發狂,也沒有歇斯底裏的呐喊。
更沒有求救。
只是死死的盯着姜小凡,一寸寸的打量,一寸寸的觀摩,一寸寸的觀看。
“娘娘,爲什麼這麼說?”姜小凡不動不搖,而是詢問道。
“這副打扮來這裏,無論是誰都是死罪,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柳昭儀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發出癡癡笑聲,“你來的好,來的妙,來的恰是時候。若是再晚一些,說不得,本宮就要魂歸天外。”
“娘娘是想不開了?”姜小凡詢問。
“被廢了修爲,數年深宮,無人相言,這日子苦不堪言,真的苦不堪言啊,與死何別?”柳昭儀輕嘆。
姜小凡閃過奇異之色,對方真的有了死志。
只是,爲何說處於瘋癲的邊緣?
明顯不像。
“您不是要發狂嗎?”姜小凡再問。
“呵,呵呵!”柳昭儀輕笑,也坐了起來。
“本想着,發狂,發癲,絕望垂死,會讓狗皇帝心生憐憫,至少讓我兒女過來看一看,可結果……”柳昭儀閃過滔天的恨意,“可沒有。”
“你應該想到的,這種方法沒用。”姜小凡輕聲道,“畢竟,您父親算是叛國之罪。”
“叛國?”柳昭儀嗤笑一聲,“我父堂堂靖海侯,權勢滔天,又有本宮在宮內,有了這等富貴,爲何還要叛國?叛國了能得到比這還多的好處?”
姜小凡沉默。
這話說的在理,但也不能全信。
人心難測,誰知打算?
“我柳家已經被滿門屠戮,外無親人,內無近侍,兒女以我爲恥,又報仇無門,活着真的好苦好苦。”柳昭儀眼睛一紅,淚眼雙流,“本宮也想過,以我之能,怎樣才能報復狗皇帝?最好的方法就是給他戴帽子。”
“好在上天憐惜,送來了你這麼一個可人的人兒。”
“本宮不問你來歷,不問你目的,不解開你面巾,只要求你好好的伺候伺候本宮!”
“長夜漫漫,別辜負了這美景良辰。”
“來吧!”
柳昭儀體內壓抑的苦悶仇恨,絕望哀傷,在這一刻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熾烈無比,淹沒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