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繼續往前走，靡靡之音不絕於耳，他面不改色，早已習慣。
紅塵坊的夜晚，本就是欲望的溫床。
沿着鋪着猩紅地毯的走廊緩步前行。
空氣到處充斥着脂粉香、酒氣與那種特制的迷情香，三者雜糅在一起，聞久了讓人頭昏腦漲。
但此刻，隨着他凝氣二重的修爲運轉，這些味道再也無法影響他的心神。
反而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薄膜，清晰可聞，卻又與他無關。
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一夜之間，自己就從這滾滾紅塵中抽離出來，成了岸上的看客。
走到一處拐角，前方傳來一陣喧鬧。
“雲少，您慢點。”一個嬌柔的女聲勸道。
緊接着是一個虛浮的男聲，強撐着幾分豪氣：
“小夭，你扶穩了……等本少爺喘口氣，咱倆再大戰三百回合！”
“好的雲少，”那女聲帶着忍俊不禁的笑意，“不過現在，您還是先回去歇着吧，您看您這腿，都軟了。”
洛星腳步一頓，這聲音他認得。
只見一個穿着錦衣的年輕公子，正被一個身段窈窕的少女攙扶着，從一間房裏挪出來。
那公子哥臉色蠟黃，眼窩深陷，腳步虛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正是早上帶他進來的富家公子雲錦。
而扶着他的少女，正是先前在柳青眉房裏見過的小夭。
此刻的雲錦，哪裏還有半分早上意氣風發的模樣.
整個人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蔫頭耷腦，連說話都透着一股中氣不足。
洛星正準備繞開，雲錦卻眼尖地發現了他。
“喲，這不是洛兄嗎？”
雲錦連忙掙開小夭的手，強行站直了身子，努力擺出一副風流倜儻的姿態，結果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
小夭看見洛星，清秀的臉蛋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簾。
“雲兄。”洛星點點頭，目光在雲錦身上掃過，心裏暗自發笑。
這家夥體內的陽氣被抽得七七八八，都快見底了，也虧得他還能站着說話。
“洛兄你也完事了？”
雲錦擠出一個自以爲瀟灑的笑容，拍了拍洛星的肩膀，結果自己反倒晃了一下。
“怎麼樣？紅塵坊的姑娘滋味不錯吧？我跟你說，我今晚可是連挑了三個，個個都是絕色！”
他一邊說，一邊朝小夭遞了個“你懂的”眼神，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戰績。
小夭只是低着頭，嘴角卻忍不住彎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洛星看着他這副死要面子的模樣，也不點破，只是淡淡一笑：“我剛出來走走，透透氣。”
“透氣？”
雲錦上下打量着洛星，見他面色紅潤，神采奕奕，絲毫沒有縱情過度的疲態，不由得有些詫異。
“洛兄，你這就不懂了。”
“來紅塵坊，就得盡興！你看你這精神頭，是不是找的姑娘不夠賣力？要不要哥哥我給你推薦個厲害的？”
“那倒不必。”洛星搖搖頭。
“雲兄還是先顧好自己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走路也有些不穩，可別把身子掏空了。”
他這話說的誠懇，聽在雲錦耳朵裏卻變了味。
這不就是說他不行嗎？
雲錦的臉當即漲紅了，一半是氣的，一半是虛的。
“我……我這是鏖戰一夜，鐵打的人也受不了！不像洛兄你，初來乍到，可能就……淺嚐輒止。”
他話裏話外，都在暗示洛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新手。
洛星聞言，故作苦惱地嘆了口氣：
“雲兄說的是，我確實是有些吃不消，主要是柳媽媽太熱情了，親自作陪，着實有些……耗費精力。”
話音落下，走廊裏瞬間安靜了。
雲錦眼睛瞪得像銅鈴，張着嘴，半天沒合上。
扶着他的小夭也是嬌軀一顫，猛地抬起頭看向洛星，清秀的臉蛋上寫滿了驚愕和難以言說的敬畏。
“不……不是兄弟，你真和柳媽媽好上了？”
洛星聳聳肩：“我也沒想到啊，本來只是想找個姑娘解解悶，結果柳媽媽說我氣質不凡，非要親自招待。”
“你們……你們真的……”
雲錦咽了咽口水，聲音都有些顫抖。
“嗯，聊得挺投機的，”洛星一臉無辜，“柳媽媽人很好，還說要照顧我幾天。”
“就是有點太熱情了，我這身子骨差點沒頂住。”
雲錦整個人都傻了。
他頂不住？
他竟然說他頂不住柳媽媽的熱情？
這說的是人話嗎！這是何等的凡爾賽！
他作爲聽雨城的富家公子，紅塵坊的常客，自然比誰都清楚柳青眉的地位。
那可不是什麼普通的風塵女子，而是這座銷金窟真正的主人，一個高高在上的……仙師！
他在紅塵坊混了這麼久，砸下的金銀堆成山，最多也只能跟柳媽媽調笑幾句，不可能產生什麼實質性的親密接觸。
可眼前這個初來乍到的洛星，竟然一來就被柳媽媽看中了？
還親自上陣招待？
“洛兄，你……你到底是什麼來頭？”雲錦聲音發虛。
旁邊的小夭也豎起了耳朵。
她雖然知道洛星體質不凡，但也想不通，柳媽媽那種眼高於頂的築基境修士，怎麼會屈尊降貴，親自爲一個凡人……服務？
“就是個普通人啊。”洛星攤攤手，“可能是我比較有緣分吧。”
雲錦還想再問什麼，忽然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小夭連忙扶住他。
“雲少，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身體要緊。”
雲錦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相，強撐着說：“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洛星看着他搖搖欲墜的樣子，好心提醒：
“雲兄，紅塵坊雖好，也要量力而行，你這樣下去，怕是要傷了根本。”
“我知道分寸。”雲錦嘴硬道，但腳步已經徹底站不穩了。
小夭無奈地搖搖頭，對洛星歉意一笑：“洛公子，我先扶雲少回房休息，就不多聊了。”
“去吧。”洛星點點頭。
看着小夭攙扶着雲錦搖搖晃晃地走遠，洛星忍不住搖頭。
這家夥完全是在拿命玩，再這樣下去，不用半年就得廢了。
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他繼續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