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看着這一家三口團結一致的場面,點了點頭。
“行,你們來了就好。”
我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教育孩子是監護人的責任,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
“媽媽!”
傅如宸帶着哭腔喊了一聲。
我沒有回頭。
研究所新興材料的合作洽談會上,我作爲技術核心列席。
我剛抱着資料走進會議室,就明顯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釘在了身上。
傅宴寒帶着他的團隊坐在對面。
蘇芊芊依舊陪在他身側,妝容精致。
會議開始前,我聽見傅宴寒低聲問研究所的招待助理。
“那位......是你們新招的保潔?”
助理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傅總說笑了。那是許妙宜博士,我們所從國外頂尖實驗室特意聘請回來的專家。您這次合作項目的關鍵技術難關,就是許博士帶隊攻破的。”
傅宴寒臉上表情瞬間凝固:“她之前不是在面館做服務員嗎?”
“哦,許博士之前在國外有個同事,因爲某次實驗事故犧牲了。面館老板是她的母親,許博士答應了她,幫她母親照顧面館。現在老太太年事已高,面館歇業,她就回來了。”
傅宴寒沒有應聲,只是一直看着我。
我低頭翻閱資料,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卻連眼皮都未曾抬起。
會議開始,我流暢地闡述技術環節,拋出一個又一個專業見解。
“傅總?傅總?”
傅宴寒公司的技術總監叫了他好幾聲,他才把目光從我身上抽回。
演講環節已經結束了。
傅宴寒抿了抿薄唇,帶頭爲我鼓起了掌。
我起身,在一片稱贊聲裏,平靜地與其他專家握手。
輪到傅宴寒時,他也伸出手,我如同對待其他人一樣,輕輕一握便鬆開。
他卻勾住了我的小指。
“妙宜......”他欲言又止:“你當年退學出國後,又去念了大學?”
我平靜地望着他。
七年前,爲了不被傅宴寒母親毀了前程。
我靠着一整個假期在會所裏勤工儉學賺到的錢,爭取到了出國留學的名額。
又半工半讀,艱難地支撐自己讀完了大學,研究生,博士生。
直到畢業後進入實驗室,生活才好過了一些。
見我不答,傅宴寒皺起了眉:“可你那時候還懷着孕,你是怎麼......過來的。”
“這些你不用知道,你也不配知道。”
我抽回手,和下一位技術人員握上,討論着項目後續落地的細節。
完全忽略了身後那道頑固的視線。
會議結束後,我剛走到停車場,就被傅宴寒攔住。
“妙宜,我當初真的不知道你帶着孩子在國外那麼辛苦。我以爲......”
他嘆了一口氣:“我以爲就是洗洗盤子做做侍應生什麼的。
在傅宴寒眼裏,洗盤子,做服務員,都沒有讀書做實驗來得辛苦。
因爲他根本無法體會普通人生活的艱難。
可能當初他利用貧困侍應生的假身份接近我時,就是傅宴寒這輩子離窮人最接近的時候了吧。
“你不用幻想太多,傅總。”我打斷了他的自我感動。
“我有能力,有學歷,賺得不比你每年的收入少。除了比你少一個有錢的爹,我不比你過得差。”
傅宴寒一頓,臉色沉下來:“你向我低一次頭會死嗎?”
“你既然這麼有能力,爲什麼不早說?還讓宸宸跟着你過那種日子,吃那種苦,裝窮很好玩?”
說到最後一句,傅宴寒的聲音猛地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