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蘭心閉上眼睛,緩了好久,才習慣了身上的痛意。
這個時候,她才有心思關心其他,“裴淵,你身上有吃的嗎?我快餓死了。”
“沒有。他們也沒給我送過吃食。你自己忍一忍。”裴淵的目光,一直盯着木籠外的那夥人,他說道:“留在這裏的,都是被他們稱作長老的人。年輕人好像在分批撤退。”
楚蘭心的手餓到發抖,整個人從內而外的感到一股虛勁,看人的眼神都有點發飄。
她聽到了裴淵說的話,但裴淵說的話,根本就過不了她的腦子,她的大腦現在已經暫停思考了。
“好想吃糖糕啊。哪怕只有一顆糖也好啊。”
裴淵頭都沒回,“忍一忍。”
“忍不了。我都餓了好久了!”
被關小黑屋之前,她就沒怎麼吃飯,因爲她被妖妃逼着研究了一番藥人的理論知識,沒胃口。被關小黑屋之後,更是滴水未進。
從小黑屋出來,她就開始逃命,然後被苗疆來的這群高手一頓胖揍。
沒吃東西就算了,還流了那麼多血,吐了那麼多血,能不虛嗎?
偏偏那群老東西還不做人,把裴淵跟她關在一起,這跟把她和糖糕關在一起有什麼區別。
“裴淵,你真的好香啊~你就是一塊香香軟軟的小糖糕~”
“別說話,有人過來了。”
體內能感受殺氣的叮當蠱狂震,楚蘭心腦子瞬間清醒,立刻閉上眼睛裝死。
“醒醒,公主,醒醒!”
老者直接用木拐把人拍醒,冷笑着說道:“你知道苗翠翠那妖妃是怎麼說的嗎?她讓我們直接把你殺了!你這個女兒,在她心中無足輕重!”
楚蘭心勾起嘴角。這證明他們從妖妃那裏拿到《蠱王經》的機會爲0,她就是唯一的突破口。不管怎麼樣,這群人都會留她一命。
她抬眼虛弱的看了老者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瘦高的老婆婆走了過來,神情緊繃的提醒道:“大哥,東南方向的子蠱死了。”
楚國的追兵殺過來了。
他們分出去的幾批誘人耳目的人馬,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老者皺眉,後退了幾步到隱秘的角落,和這位老婆婆商量道:“既然妖妃不願意拿《蠱王經》和神木鼎贖人,不如把公主帶回苗疆,慢慢拷問。”
“不行。大哥,我們還是要以自身爲重,苗疆已經沒剩下幾個高手了,若是我們都死了,未來妖妃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帶着公主這個累贅,我們怎麼逃過妖妃的追捕。”
“可我們籌謀了一年,好不容易才抓到人。”老者十分不甘心。
最後幾個老頭老太太商量了一通,決定把楚蘭心放在隱秘的山洞藏起來,他們先逃。
躲過了追殺,他們可以再殺個回馬槍,回來繼續拷問楚蘭心《蠱王經》。
要是楚蘭心被救走了,那也沒關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們以後還有機會抓人。
都跟妖妃鬥了十多年了,不差這點時間。
他們在這周圍蹲了一年多,十分熟悉地形,幾人合力就把木籠搬進了山洞,還用巨石堵住洞口。
石頭一堵住,洞外鳥雀的聲音就完全消失不見。
“這隔音效果還怪好的。還黑。天然小黑屋。”楚蘭心擺爛的往木籠上一靠,“我睡一覺嗷,援兵救人來了你再叫我。”
裴淵沒搭理人,正在自己想辦法。
他要在所有人找到他之前離開,才算是真的逃離困境。
楚蘭心還有心思睡,他是一點也睡不着的。
木籠堅固,他身上不僅沒有任何武器,還帶着傷,手指、手腕甚至腿腳都不太靈活,圍着木籠摸索了一通後,沒找到任何突破口,最後他也只能無奈放棄,轉而在地上摸索石頭。
在他用鑽木取火的精神,慢慢用尖銳的石子磨木樁的時候,楚蘭心都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等裴淵忙累了,也靠在木籠上休息的時候,才發現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這個空間裏,就兩道呼吸聲,一道呼吸聲粗重,是自己的,另一道呼吸聲極其微弱,弱到仿佛不存在的那個,是楚蘭心的。
裴淵屏住呼吸,仔細聽了聽,又用手去探了探楚蘭心的脈搏。
“別睡了公主。公主?醒醒。楚蘭心?醒醒。”
沒人應聲,裴淵緊張的推了推楚蘭心的肩膀,他都沒怎麼用力,楚蘭心就順勢往邊上倒了下去,嚇得裴淵趕緊把人攬住。
他把人半抱在懷裏,不斷地叫着人的名字。
喊了十幾聲都沒反應,裴淵的腦子嗡的一下,大腦一下就空白了。
他懷裏的人手是冰的,臉是涼的,連呼吸都格外微弱,好像很快就能死在這裏。
“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裴淵不敢置信。
那群苗疆高手,並沒有下死手,還讓楚蘭心留下了保命的蠱蟲,絕對沒有想要楚蘭心命的意思。
他們敢把楚蘭心丟在這裏不管,肯定是覺得這點內傷或者外傷,短時間內,不至於要楚蘭心的命。
那問題究竟出現在哪裏?
裴淵的大腦飛速運轉,很快就想到了楚蘭心之前的異樣。
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楚蘭心居然問他要吃的,還被他的血勾引到神志不清。
他驚疑的皺眉,“不會是餓暈的吧?”
可楚蘭心之前在宮裏的時候,哪怕沒胃口,每天也會逼着自己吃點東西,把吃飯當成一件任務來做,不至於讓自己真的餓出問題。
楚蘭心一個公主,錦衣玉食的,怎麼可能比他這個吃不飽飯的藥人還先餓暈。
“楚蘭心你醒醒,那句快餓死了,到底是不是玩笑話!”
裴淵的聲音有些小小的崩潰。
他現在一點都分不清楚蘭心說的話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一點都分不清。
如果楚蘭心說的是假話,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救人,如果楚蘭心說的是真話……
裴淵在原地呆坐了好一會兒,最後默默伸出手腕,用力把已經愈合的傷口撕開。
看着血液從傷口裏緩緩流出,裴淵面無表情的把手腕湊到了楚蘭心的唇邊。
不管怎麼樣,楚蘭心現在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