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的城西廢園,月光被雲層掩去大半,只餘幾縷微光落在布滿蛛網的鐵門上。楚硯池與謝淮分別立於兩側陰影中,聽雪樓的暗衛與東宮侍衛皆屏息凝神,手中兵刃在夜色裏泛着冷光。
“密道入口在假山後第三塊石板下。”楚硯池低聲開口,指尖指向廢園深處,“影閣的人分兩班值守,此刻換班間隙,正是動手的時機。”謝淮點頭,抬手示意東宮侍衛繞後,自己則與楚硯池並肩往前,腳步輕得像片落葉。
剛靠近假山,就聽見密道內傳來腳步聲。童路從陰影中掠出,指尖比了個“三”的手勢——密道內有三名守衛。楚硯池抬手,暗衛立刻會意,兩枚銀針悄無聲息射出,正中守衛後頸,三人悶哼一聲便倒在地上。
“陸青在裏面盯着軍火庫,說裏面有十箱炸藥,恐會被影閣的人引爆。”童路壓低聲音,引着衆人往密道深處走。潮溼的空氣裏彌漫着火藥味,越往裏走,越能聽見影閣死士的交談聲。
謝淮突然抬手示意停下,指了指前方拐角——那裏有兩名死士正提着油燈巡邏。楚硯池眸色一沉,與謝淮對視一眼,同時掠出。謝淮的玄鐵鞭纏住一人手腕,楚硯池的短刃已抵住另一人咽喉,不過瞬息,兩人便沒了聲息。
“軍火庫在前面。”陸青的聲音從拐角後傳來,他已摘了青銅面具,臉色雖仍蒼白,眼神卻格外堅定,“裏面的死士都被我用迷煙放倒了,只剩一個領頭的,還在裏面盯着炸藥。”
衆人快步上前,果然見軍火庫內躺着十幾名死士,正中一名黑衣人頭目正舉着火折子,怒視着闖入的衆人:“你們敢毀三皇子的大事,定要你們陪葬!”說罷就要往炸藥箱撲去。
童路眼疾手快,一枚短鏢射出,正中他手腕,火折子“啪”地落在地上。楚硯池上前一步,短刃抵住他心口:“三皇子在哪?”
頭目卻咬緊牙關,突然往旁邊的機關撲去——那是引爆炸藥的按鈕。謝淮的玄鐵鞭及時纏住他腰,將他拽了回來,東宮侍衛立刻上前將其制服。
“炸藥已處理好了。”陸青檢查完炸藥箱,鬆了口氣,“引線都被我剪斷了,不會有危險。”
楚硯池點頭,看向謝淮:“殿下該清算了。”謝淮會意,讓人將頭目押下去,又命東宮侍衛清點軍火庫,自己則與楚硯池走到密道外,望着夜空中漸散的雲層。
“此次多謝樓主。”謝淮的語氣裏少了幾分冷意,多了幾分真誠,“若不是聽雪樓的暗線,恐怕還真會讓三皇子得逞。”
楚硯池淡淡道:“彼此各取所需罷了。”他頓了頓,看向遠處聽雪樓的方向,“殘卷的事,殿下打算如何?”
“自然是物歸原主。”謝淮從袖中取出完整的“山河圖”殘卷,遞了過去,“這東西本就不該卷入朝堂紛爭,由樓主保管,倒比在東宮安全。”
楚硯池接過殘卷,指尖拂過泛黃的絹布,突然覺得肩頭的舊傷也沒那麼疼了。夜風吹過,帶着遠處梅林的香氣,他想起童路和陸青在閣中等着的蓮子羹,轉身道:“殿下若無事,我便先回樓了。”
謝淮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開口:“楚樓主,往後若有需要東宮之處,盡可開口。”
楚硯池腳步未停,只抬手揮了揮,算是應了。月光下,聽雪樓的輪廓漸漸清晰,童路和陸青正站在閣前等候,見他回來,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樓主,我們熬了蓮子羹,還熱着呢。”童路迎上前,遞過食盒。陸青也跟着點頭:“姐還加了你愛吃的桂花蜜。”
楚硯池接過食盒,看着眼前的姐弟倆,嘴角難得勾起一抹淺淡的笑。閣外的梅花開得正盛,月光灑在三人身上,暖得讓人安心——這場牽扯朝堂與江湖的紛爭,終於落下了帷幕,而他們想要的安穩,也終於在聽雪樓裏,悄悄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