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人。”
賀戎年給程錦書打微信電話。
護士不打擾他打電話,回到座位做自己的事,時不時抬頭,在群裏跟小姐妹聊得飛起。
【小桃:啊啊啊啊啊病房來了個大帥比!】
【老餘:什麼?趁我休假來帥哥?幾床?誰的人?】
【小桃:不是病人,他說他等人,應該是來探望的。】
【小餘:啊啊啊啊小桃你盯着帥哥,我馬上吃完飯了!】
【卡哇伊的小紅:我在路上了,讓帥哥等等我!!!】
【卡哇伊的小綠:路上+1,等我+1】
【小桃:姐妹們,破案了,帥哥是來探望程錦玉的,程錦玉的姐姐來接人了。】
程錦書領賀戎年到病房,搬了張椅子給他坐。
“你先坐坐。醫生剛上班,我跟她商量點事情再找你。”
程錦書早上出門帶了個大包包,裏面裝了程錦玉自出事以來到現在的所有醫療資料。
她整理好資料,順手把自己的檢查單也放在一起,出去找護士要了套新床單。
回來看到賀戎年拿着她的檢查單,心裏頓感不妙。
程錦書想奪回單子,賀戎年舉高手,不讓她拿,眯着眼查看檢查項目。
“皰疹病毒?”
“呵呵……常規檢查。”
聽說有錢人很注重這方面的安全,睡覺前都會要求出示健康報告。
賀戎年把她從包廂抱走到現在,都沒有要求她做任何檢查。
顯然,他不是講究兩性健康的人。
程錦書賭他不知道這一項檢查是查什麼的。
賀戎年把檢查單還給她,“你的常規檢查挺特別。”
“是比較少見。”
“少見的常規檢查。”
程錦書幹笑兩聲。
他這個反應,程錦書摸不透他到底知不知道“皰疹病毒”是檢查什麼的。
她整理檢查單,發現其他單據亂七八糟散在桌面。
以爲是賀戎年亂翻,無聲嘟囔了幾句。
隔壁病床的妮妮正在看動畫片,見她在收拾病例,轉過頭說:“小程姐姐,剛才風吹亂這些紙,有一張吹到地上,帥氣叔叔幫你撿起來了。”
“哦……這樣啊。”
錯怪賀戎年了。
程錦書尷尬得腳趾抓地,低頭用回形針裝訂檢查單。
來來回回裝訂了三四遍,腳趾終於不再摳地板,發現妮妮睜着大眼睛盯着她。
黃陽很注重妮妮的教育,教導妮妮要做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平日裏,妮妮接受了別人的幫助都會說謝謝,這麼看着她,估計是在等她對賀戎年說謝謝。
程錦書向賀戎年道謝。
賀戎年站在窗台前,英俊的臉神情寡淡,中午陽光落在他身上也融化不了那股與生俱來的冰冷疏離。
“謝什麼?”他問。
程錦書撓頭,盯着鞋尖,不太好意思地說:“謝謝你幫我撿起檢查單。”
頓了頓,輕聲細語的又吐了句,“對不起啊,剛剛誤會你了。”
說完,她臊得耳根子泛紅。
賀戎年根據她的道謝,猜到她爲何道歉,狹長的深眸在她微紅的臉頰停留一瞬,淡淡開口: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程錦書第一次碰到這種拒絕。
左右不過是在心裏誤會了他,不接受就算了。
程錦書要換床單,拿着幹淨的床單走到床尾,手臂被賀戎年握住。
男人手掌寬大,將她纖細的手臂完全控在掌中,“賠償。”
“什麼?”程錦書沒聽清。
賀戎年重復一遍,“我要實際賠償。”
程錦書嘆氣。
去世的媽媽,出軌的爸爸,生病的弟弟,手頭拮據的她,還要遇上沒有人性的他。
她就多餘道歉!
程錦書扇了自己嘴巴子兩下,讓你多嘴。
她搖頭,“我沒有錢。”
怕賀戎年不信,解釋道:“我弟弟住了幾天ICU,我真的沒錢了。”
“不用錢。”
賀戎年掐着她的腰,抱到床上。
程錦書的手撂在病床尾板,另一只手抱着床單擋在胸前,身體微微後傾。
“你要做什麼?”
他看起來,似乎是要她肉償。
賀戎年拿開床單,正要下一步,感覺有一道強烈的視線落在他和程錦書身上。
他掀眸,對上小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妮妮盯着兩人,好奇帥氣叔叔和小程姐姐在玩什麼?
帥氣叔叔逼近小程姐姐,妮妮看不到帥氣叔叔的動作,小身板好奇地往前湊。
咦,帥氣叔叔怎麼停下來了?
妮妮眨眨眼,和賀戎年大眼瞪小眼。
賀戎年伸長手臂扯過隔簾。
唰——
隔絕了妮妮的視線。
同時營造出一個暫時無人打擾的半封閉空間。
“你……唔……”
程錦書一開口,軟唇就被賀戎年堵住。
男人清冽的荷爾蒙氣息縈繞着她。
沒有間隙的距離,淺淺的檀香味鑽入鼻腔,男人炙熱的呼吸順着淺香霸道入侵,在她沒有防備的身體裏大肆點火。
病房外人聲嘈雜。
“孫醫生,我是26床病人的家屬,26床今天早上做的急查出結果了,你看一下。”
“結果出來了啊?我看看……”
弟弟的主治醫生和其他病人家屬交談的聲音傳到病房,程錦書知道醫生是來找她的。
程錦書有些緊張,心髒撲通撲通用力跳動。
隔簾後是妮妮,門口有主治醫生,程錦書不敢發出聲響,怕暴露了她和賀戎年在病房裏接吻。
那是極度社死的行爲。
可她又推不開賀戎年,着急得掄拳捶他。
賀戎年由着她捶。
他皮糙肉厚,肌肉結實,程錦書那點力氣給他按摩他都嫌不夠勁。
門外病人家屬問完話,主治醫生走進病房,見妮妮在看動畫,問了幾句妮妮的情況。
程錦書緊張得額頭冒汗。
賀戎年再不放開她,就真的要顏面掃地了!
情急之下,程錦書咬了賀戎年一口。
血腥味彌漫兩人口腔,鮮血染得賀戎年的薄唇殷紅緋絕。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嘴遭受了什麼!
程錦書手忙腳亂地抽了兩張紙巾按在他唇上,又抽了張紙巾擦擦自己的嘴。
剛把紙團扔進臨時充當垃圾桶的塑料袋裏,主治醫生拉開隔簾。
“程錦玉姐姐。”
“在!”
主治醫生大概了解程錦玉的家庭情況,知道程錦玉只剩下姐姐和爸爸兩個家人。
程錦玉生病以來,他爸爸只來過寥寥幾次。
平時和主治醫生聯系的是程錦書。
眼下突然冒出來一個陌生男人,主治醫生問:“這是?”
程錦書擔心主治醫生看出破綻,飛快回答:“口腔潰瘍。”
“啊?”
主治醫生愣了下。
目光落在男人捂着的嘴,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地說:“哦,你說的是這個啊……口腔潰瘍可以噴粉劑西瓜霜,醫院正門對面的便利店就有賣。”
“謝謝醫生,回去的時候我們就去買。”
“不用客氣。”主治醫生翻看程錦玉的病歷,隨口問:“這位是你男朋友?”
“不是不是!”
程錦書不打算介紹賀戎年,湊個腦袋過去跟主治醫生聊起弟弟的病情,轉移話題。
兩人邊說邊往重症監護室走。
隔着一層玻璃,程錦書滿眼心疼地望着病床上的男生。
“晚點就可以轉回病房了,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程錦書扭頭看向賀戎年,烏澄澄的眼眸氤氳了一層水霧。
“會有辦法的。”
她低聲喃喃,眼神堅定地重復道:“會有辦法的。”
賀戎年無言,平靜地與她對視,冷峻的臉龐透不出一絲情緒。
程錦書攥緊拳頭,語氣急切中有點惶恐,“賀戎年,我要你找醫生查出我弟弟究竟得了什麼病,還要他們給出對應的治療方案。”
過了幾秒,她聲線有些顫抖,不確定地問:“你,可以做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