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手,拿開。”
霍錚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帶着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的臉在黑暗中燙得嚇人。
這個女人!
她一定是故意的!
林軟軟像是被他的語氣嚇到了,慌忙把手抽了回來,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了下去。
她縮回那張破門板上,用那床薄薄的破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對不起,對不起霍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害怕……”
她小聲地道歉,聲音裏還帶着哭腔,聽起來委屈極了。
柴房裏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氣氛,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燥熱和尷尬。
霍錚躺在冰涼的稻草上,卻感覺自己渾身都像是在着火。
剛才那柔軟的觸感,那溫熱的身體,還有她最後那句要命的問話,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他閉上眼,腦海裏卻全是她那雙含着水汽的桃花眼。
該死的!
霍錚在心裏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他翻了個身,背對着林軟軟的方向,試圖用冰冷的泥地來驅散身體裏那股邪火。
這一夜,霍錚徹夜未眠。
他只要一閉上眼,就能感覺到有個柔軟的身體壓在自己身上,還有一只不規矩的小手……
他睜着眼睛,一直到天色泛白。
雨停了。
清晨的微光從柴房的縫隙裏照了進來。
霍錚坐起身,身上的軍裝皺巴巴的,沾了不少草屑,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看了一眼床上。
林軟軟側身躺着,呼吸平穩,似乎睡得很沉。
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小嘴微微嘟着,睡顏看起來乖巧又無害。
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像小白兔一樣的女人,昨天能把他耍得團團轉,晚上還差點讓他……
霍錚的臉又開始發熱。
他別開眼,不敢再看。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準備出去透透氣。
就在這時,柴房的門“吱呀”一聲,被從外面推開了一條縫。
林招娣的臉探了進來。
她本來是想過來看看林軟軟的笑話,想看看她和這個冷面團長擠在柴房裏有多狼狽。
結果,她一眼就看到了霍錚正站在床邊,目光復雜地看着“熟睡”中的林軟軟。
在林招娣看來,男人看女人的那種眼神,她再熟悉不過。
那是帶着欲望和占有的眼神!
一股嫉妒的毒火,瞬間從林招娣的心底燒了起來。
憑什麼!
憑什麼這個處處不如自己的賠錢貨,能嫁給一個前途無量的團長!
而且看樣子,這個冷面團長還被她給迷住了!
“呵,真是不要臉!”
林招娣的酸話脫口而出,聲音尖利刻薄。
“這天才剛亮呢,就迫不及待地勾搭男人了?我們林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她以爲林軟軟會像以前一樣,被她罵得不敢還嘴。
床上的林軟軟睫毛動了動,正準備“悠悠轉醒”,開始新一輪的表演。
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冰冷的聲音就搶在了她前面。
“滾。”
霍錚猛地轉過身。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眼睛,卻冷得像是臘月的寒冰。
那一個字,沒有多餘的語氣,卻充滿了絕對的威壓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招娣被他眼裏的寒氣駭得倒退了一步,心口猛地一跳。
她張了張嘴,還想再罵幾句,卻發現自己在那個男人的注視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恐懼。
林招娣白着臉,狼狽地轉身跑了。
柴房裏又恢復了安靜。
霍錚站在原地,自己也有點發愣。
他剛才……是在維護那個女人?
他竟然爲了那個滿肚子心眼的女人,去呵斥她姐姐?
這個認知讓他心裏一陣煩亂。
他一定是瘋了。
就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一個輕快的聲音從村口傳來。
“團長!團長!我可算找到你了!”
霍錚抬頭望去。
只見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停在了村口不遠處,趙指導員正從車上跳下來,一邊揮手一邊往這邊跑。
趙指導員是他的搭檔,也是他最好的兄弟。
“團長,你這……”
趙指導員跑到近前,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他的目光在霍錚皺巴巴的軍裝,亂糟糟的頭發,和這個破得快塌了的柴房之間來回掃視。
然後,他的視線,定格在了從柴房裏探出半個身子,衣衫不整,頭發凌亂,睡眼惺忪的林軟軟身上。
少女皮膚雪白,睡袍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鎖骨。
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還帶着剛睡醒的紅暈,一雙桃花眼水汪汪的,正好奇地看着他。
趙指導員的嘴巴,慢慢張大,大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看看自己的團長,又看看那個嬌滴滴的小村姑。
一個驚天動地的念頭,在他腦海裏炸開。
他猛地一拍大腿,用一種見了鬼的表情,震驚地看着霍錚。
“團長……您……您這是……任務途中……被敵人就地正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