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索命的銅錢撕裂空氣,帶着刺耳的尖嘯!陳默甚至能感覺到後頸皮膚被那冰冷的銳氣激起的戰栗!
“趴下!”夏冉的尖叫帶着破音!
陳默幾乎是憑着本能,猛地向前撲倒!身體砸在冰冷堅硬的水磨石地面上,震得肋間蟄伏的符咒一陣劇痛!
“咻!咻!咻!”
三道幽藍的寒光貼着他的頭皮和後腰掠過!一枚深深嵌入前方牆壁的消防栓玻璃罩,發出“咔嚓”脆響!另外兩枚擦着夏冉揚起的發梢,釘在樓梯扶手的鐵管上,發出“錚錚”的金屬顫音!幽藍的寒光在銅錢邊緣流轉,如同毒蛇的瞳孔。
“走!”夏冉一把拉起陳默,兩人連滾帶爬地沖下樓梯,身後是李修遠憤怒的咆哮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他們不敢回宿舍,一頭扎進後山那片冰冷的、彌漫着枯葉腐敗氣息的雜木林深處,直到徹底聽不到校醫院的警報聲,才癱軟在一棵巨大的、根系虯結的老槐樹下,劇烈地喘息。
冷汗浸透了陳默的後背,肋間的符咒在剛才的劇烈動作和驚嚇下,重新開始灼燒,耳後的“6”字冰冷刺骨。他攤開緊握的拳頭,掌心被香灰燙得微紅,那片焦黑卷曲的學生證碎片,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灼燒着他的心髒。
“妹妹…”陳默的聲音嘶啞破碎,手指顫抖地撫過碎片上殘留的半個“陳”字和那撕裂的笑容。
夏冉靠在他旁邊的樹幹上,臉色蒼白如紙,剛才的生死時速讓她心有餘悸。她下意識地抬手,想揉一揉因爲緊張而嗡嗡作響的耳朵。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左耳耳廓的瞬間——
嗡!
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高壓電流瞬間貫穿的劇痛,猛地從她的左耳深處炸開!直達腦髓!
“啊!”夏冉痛得慘叫一聲,猛地捂住左耳,身體蜷縮起來!
“夏冉!”陳默一驚,顧不上自己的疼痛,急忙扶住她。
劇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幾秒鍾後,那撕裂般的痛感消失了。
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更可怕的…**死寂**。
絕對的、真空般的死寂。
風聲、枯葉摩擦聲、遠處模糊的校園廣播聲…所有的聲音,都從她的左耳世界裏消失了。
“我的…左耳…”夏冉抬起頭,臉色慘白,眼神裏充滿了巨大的驚恐和茫然,“聽…聽不見了…”
陳默的心猛地一沉!他湊近夏冉的左耳,低聲呼喚她的名字。夏冉的眼神是空洞的,沒有任何反應。她的左耳,真的失聰了!
“怎麼會…”陳默的聲音發顫。是剛才的驚嚇?還是…李修遠那詭異的銅錢?
就在這時,夏冉的右耳,卻捕捉到了一些…**不該存在**的聲音。
不是風聲,不是樹葉聲。
是…**絮語**。
極其微弱、模糊、斷斷續續的絮語。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又像是信號極差的收音機雜音。聲音的來源…就在他們身邊!就在這棵巨大的、根系纏繞着冰冷石碑的老槐樹下!
夏冉的身體猛地僵住!她驚恐地瞪大眼睛,看向陳默,嘴唇哆嗦着:“有…有人在…說話…”
陳默立刻警惕地環顧四周,手電光掃過黑暗的樹林。除了他們倆,空無一人。
“聽不清…太模糊了…”夏冉捂住右耳,試圖屏蔽那些幹擾,集中精神去“聽”那左耳死寂世界裏傳來的詭異絮語。
那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痛苦、不甘和…一種被欺騙的怨毒。
“…金…金子…假的…都是假的…”
“…他給的…他說…找到…就是你的…”
“…好冷…喉嚨…堵住了…”
“…李…李…”
**李!**
夏冉渾身一震!她猛地看向腳下這棵老槐樹!樹下纏繞的石碑上,那個深刻扭曲的“貪”字,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鬼臉!
“王碩!”夏冉脫口而出!這聲音…這充滿貪婪和被騙絕望的聲音…是王碩的怨靈!他在通過這棵樹下的石碑…低語!
“你聽到王碩了?”陳默驚駭地看着夏冉。
夏冉用力點頭,臉色更加蒼白,她集中全部精神,右耳努力捕捉着那來自“死寂世界”的、破碎的怨靈低語。
“…他…穿着白大褂…袖口…有銅錢…”
“…遞給我…金塊…沉甸甸的…誘人…”
“…說…配電室…下面…更多…”
“…騙我…都是騙局…喉嚨…好痛…”
碎片化的信息在夏冉腦海中拼湊!穿着白大褂、袖口有銅錢紋的人…李修遠!是他!是他把那個能誘發貪婪幻覺的“金塊誘餌”給了王碩!是他指引王碩去了配電室下的夾層通道!是他…把王碩送上了死路!
“是李修遠!”夏冉的聲音帶着徹骨的寒意,“他給了王碩‘金塊’,騙他去了配電室下面!”
陳默眼中殺意暴漲!果然是他!
就在這時,夏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了不遠處,另一棵樹下。那棵樹下,埋着依依的石碑,刻着“懶 - 2022.10.19”。
當她目光觸及那塊冰冷的石碑時——
嗡!
左耳那死寂的世界裏,突然又涌入一股新的、截然不同的絮語!
這聲音更微弱,更飄忽,帶着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和迷茫。
“…好冷…好困…”
“…不想動…動不了…”
“…紅阿姨…在梳頭…”
“…鏡子…鏡子裏…她…脖子…”
**紅阿姨?梳頭?鏡子?脖子?**
夏冉的心髒狂跳起來!依依最後看到的…是沈紅?!她在梳頭?在鏡子裏?
“依依…她說什麼?”陳默急切地問。
“她說…好冷…好困…動不了…”夏冉的聲音抖得厲害,她努力集中精神,右耳幾乎要豎起來,“她說…看到…紅阿姨…在梳頭…在…鏡子裏…”
“梳頭?鏡子裏?”陳默的眉頭緊鎖。沈紅是上吊死的!脖子被麻繩勒斷!她怎麼可能…梳頭?還照鏡子?
夏冉的呼吸變得急促,她仿佛被那來自石碑的絮語牽引,眼前開始浮現出模糊、晃動的畫面碎片:
* **冰冷!** 刺骨的寒冷,凍僵了四肢。(依依凍僵前的感受!)
* **視角很低…** 像是在床底下,或者某個狹窄的縫隙裏向外看。
* **昏黃的光…** 一盞老舊的、光線搖曳的油燈。
* **一面模糊的…梳妝鏡!** 鏡框是褪色的木頭,鏡面有些渾濁。
* **鏡子裏…** 映出一個穿着暗紅色、樣式古老衣服的女人背影!她背對着“鏡頭”,坐在一張同樣老舊的梳妝台前。
* **她…在梳頭!** 動作緩慢,僵硬。一把同樣古老的木梳,一下,又一下,梳着她那頭…烏黑、卻毫無光澤的長發。
* **視角緩緩移動…** 試圖看清鏡子裏女人的臉…
* **鏡子裏的倒影…** 那女人微微側過一點頭…
* **脖頸!** 在昏黃的油燈光線下,那鏡中倒影的脖頸…**光潔、白皙!** 沒有任何勒痕!沒有任何上吊的痕跡!如同…生前的模樣!
就在夏冉即將看清那鏡中女人側臉輪廓的瞬間——
“噗!”
一股溫熱的液體,毫無征兆地從她的**右耳耳道**裏涌了出來!
夏冉痛哼一聲,下意識地捂住右耳!指尖傳來粘膩溫熱的觸感!
是血!
鮮紅的血,順着她的指縫滲出,滴落在枯黃的落葉上,觸目驚心!
與此同時,左耳死寂世界裏那兩股怨靈的絮語,如同被掐斷的信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嗡嗡的耳鳴和右耳傳來的、被液體堵塞的悶脹感!
“夏冉!”陳默看到鮮血,臉色驟變!
夏冉捂着流血的右耳,身體因爲疼痛和巨大的精神沖擊而微微顫抖。她抬起頭,看向陳默,眼神裏充滿了驚駭和一種洞悉了恐怖真相的茫然。
“鏡子裏…沈紅的脖子…”她的聲音嘶啞,帶着血的氣息,“…沒有勒痕!一點都沒有!她…她死前…或者說…她‘變成’那樣之前…脖子上…是完好的!”
沈紅,可能根本不是上吊死的!那勒斷脖子的麻繩…是死後才掛上去的?還是…某種儀式的一部分?
這棟樓裏隱藏的真相,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扭曲!而溝通怨靈的代價…已經開始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