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王粱柱大步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個鐵杴,杴頭上沾着些凍土。他一進門就直勾勾地盯着韓小羽,眼神比昨天更銳利了些。
“醒了?”王粱柱開口,語氣算不上友好,“昨晚睡得咋樣?”
“挺好的,謝謝關心。”韓小羽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心裏卻在打鼓——這人一大早找上門,肯定沒好事。
李秀琴從灶膛邊站起身,擦了擦手:“粱柱啊,這麼早過來,有事?”
“沒啥大事,就是剛從村西頭回來,看見坡上有幾個新鮮的腳印,像是有人夜裏往禁地那邊去了。”王粱柱說着,目光依舊沒離開韓小羽,“咱村規矩,禁地不能去,李大娘您知道的。”
韓小羽心裏咯噔一下。他昨晚根本沒出去過,這明顯是在試探他。
“我昨晚一直睡在炕上,沒出去過。”他解釋道,“不信您問李大娘。”
李秀琴也點點頭:“是啊,小韓昨晚睡得早,沒出去。許是野兔子啥的吧?最近坡上總有些野物出沒。”
王粱柱“哦”了一聲,視線移到灶台上,看見鍋裏冒着熱氣,又看了看韓小羽手上的黑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來韓同志挺勤快啊,還幫李大娘燒火?”
“學着做點事,總不能白吃白住。”韓小羽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他知道,越是心虛,越容易被看出破綻。
王粱柱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到水缸邊,拿起水瓢舀了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放下水瓢時,他忽然像是不經意地問:“韓同志,你們勘探隊,一般都用啥設備啊?我前幾年在電視上見過,是不是有那種能鑽到地下幾十米的機器?”
韓小羽心裏迅速盤算着。不能說得太詳細,免得露餡,也不能說得太離譜,得讓他信。
“嗯,有那種鑽探機,能測地下的地質結構。”他撿了些常識性的話說,“不過我們這次是初步勘探,帶的都是輕便設備,比如測溫度的傳感器,還有記錄磁場的儀器……”說到“磁場”,他特意頓了頓,觀察王粱柱的反應。
王粱柱皺了皺眉:“測磁場?咱這凍土坡,除了石頭就是土,有啥磁場好測的?”
“這個……是隊裏的安排,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個普通隊員。”韓小羽把責任推給了虛構的“隊裏”,這是最穩妥的說法。
王粱柱盯着他看了幾秒,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但最終只是撇了撇嘴:“行吧,反正你們城裏人的事,咱也不懂。不過我得再提醒你一句,咱村西邊那片禁地,千萬別去。幾十年前就立了規矩,說那裏不吉利,進去過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
“爲啥不吉利?”韓小羽追問。他直覺那片禁地,可能和定位器檢測到的異常能量有關。
“不知道。”王粱柱搖搖頭,語氣沉了些,“老輩人傳下來的,說那裏埋着‘不幹淨’的東西。反正你別問,也別去,免得惹麻煩。”
說完,他扛起鐵杴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停下,回頭對李秀琴說:“李大娘,您也多留心點,別啥人都往家領。”
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屋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凝重。
李秀琴嘆了口氣,往灶膛裏添了把柴:“這粱柱,就是太較真。不過他也是爲了村裏好,前幾年有外人來偷挖東西,就是他帶人把人趕走的。”
“偷挖東西?”韓小羽抓住了關鍵詞,“咱這凍土村,有啥可偷挖的?”
“誰知道呢。”李秀琴搖搖頭,“就說是些石頭,看着平平無奇,卻有人願意花大價錢買。粱柱說那是咱村的東西,不能讓人隨便挖,就把西邊那片坡圈起來,當成了禁地。”
石頭?禁地?
韓小羽的心跳又快了幾分。他幾乎可以肯定,王粱柱說的“石頭”,就是定位器感應到的異常能量源——說不定,就是他在時空亂流中隱約感知到的“冰石”。
看來,要解開凍土下的秘密,找到回家的線索,必須去那片禁地看看。
只是王粱柱盯得這麼緊,他該怎麼過去?
這時,鍋裏的紅薯粥冒出了香甜的氣味,李秀琴掀開鍋蓋,用勺子攪了攪:“粥好了,盛出來晾晾,等會兒就能吃了。”
韓小羽應了一聲,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村西頭的方向,被灰蒙蒙的天空和低矮的土坡擋住,看不真切。
但他知道,那裏藏着他必須找到的答案。
而王粱柱的警告,更像是一種提醒——那片禁地,絕不簡單。
他拿起一個粗瓷碗,看着李秀琴給他盛粥,心裏已經開始盤算: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去禁地那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