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嚷嚷,吸引了附近不少乘客的目光。
那小男孩見媽媽撐腰,更來勁了,直接湊過來伸手就要搶姜百合手裏的書。
姜百合手一抬避開了,臉色也淡了下來。
“孩子小不懂事,大人也不懂嗎,公共場合,影響到別人就是不對,管好自己的孩子是家長的責任。”
“責任?我呸!”
那婦女一下子站了起來,指着姜百合的鼻子罵道:“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們鄉下人,裝什麼文化人看破書!我兒子碰你一下是看得起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坐臥鋪,指不定是幹什麼的呢!神氣什麼,到時候要是查一查可就讓你丟人了。”
這話就有點傷人了,周圍有人皺起眉頭,覺得這當媽的口無遮攔,但也有人抱着看熱鬧的心態。
姜百合卻不怒反笑。
“我幹什麼的不勞你費心,倒是你口業造多了,肝火旺盛,夜裏怕是也睡不安穩吧?還有你這孩子,面色萎黃鼻根青紫,顯然是脾胃虛弱,再不管教,任他亂跑亂吃,夜裏腹痛哭鬧都是輕的。”
那婦女被姜百合一連串話砸懵了,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確實有些發脹的肋部。
她又看了一眼兒子確實不算健康的臉色,嚷嚷說道:“你胡說什麼,你咒誰呢,你要是再這樣胡說八道,看我不打你。”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
姜百合重新打開書,說道:“管好孩子,讓他盡量安靜點。不然下一站停車,我可以幫你找乘務員同志聊聊,看看公共場合大聲喧譁,縱容孩子騷擾其他乘客,該怎麼處理。”
那婦女悻悻地坐了回去,一把拉過還在亂動的兒子,罵道:“消停點,再亂動看我不揍你,別總是給我招惹是非。”
小男孩被母親的呵斥嚇了一跳,也只是暫時安分了幾分鍾。
姜百合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手中的書,車廂裏終於獲得了短暫的寧靜。
周圍幾個被吵得不耐煩的乘客向她投來感激的目光。
然而,那小男孩子的安靜也就持續了一根煙的功夫。
見自己媽媽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並沒真打他,那點子害怕很快就沒了。
他又開始蠢蠢欲動,眼睛滴溜溜地轉,最後又鎖定在了對面那個看書的漂亮阿姨身上。
這次,他趁姜百合似乎看得入神,一下子從鋪位上竄下來。
他伸出髒乎乎的小手,準備去抓姜百合的那本書,想把它搶過來,然後撕掉。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書頁的瞬間,姜百合身體極其自然往窗邊一側。
她躲開的動作幅度不大,甚至可以說很優雅,但時機掐得極準。
那男孩用力過猛,本以爲能抓到東西,結果撲了個空。
這下子,他的整個小身子因爲慣性向前沖,一聲悶響,那手結結實實地拍在了車廂壁板上。
不僅如此,他緊接着腦袋也輕微磕了一下,疼到骨子裏了。
哭聲響徹整個車廂,那婦女馬上跳了起來,一把摟住兒子,心疼得直叫喚。
“我的寶啊,你磕哪兒了?快讓媽看看,可千萬不能出事。”
她檢查着兒子通紅的手掌心,扭頭瞅了一眼,唾沫星子差點濺到姜百合臉上。
“你個黑心肝的小蹄子,你幹嘛躲開,你讓他抓一下能死是嗎,你看你把孩子撞的手都腫了,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你必須賠錢和賠醫藥費。”
這麼無理的要求,還真的不是第一次見到。
姜百合合上書,抬頭看了一眼,話裏甚至還帶着點嘲諷。
“這位同志,你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你兒子動手搶我東西,我難道連躲開的權利都沒有,就得站在原地任由他搶由他碰,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你放屁。”
婦女漲紅了臉,蠻橫叫道:“他還是個孩子能懂什麼,你一個大人跟他計較,你躲開就是你的錯,你看把他傷的成了這樣,今天你不拿出二十塊錢,就別想走,下了車也走不成。”
周圍的乘客都皺起了眉頭,有人小聲議論。
“這也太不講理了,明明是自己沒管好孩子。”
“就是,人家女同志躲開還有錯了?”
就在這時,聽到動靜的乘務員趕了過來,問道:“怎麼回事,你們吵什麼呢?保持車廂安靜,不要影響其他的乘客。”
那婦女一看乘務員來了,立刻惡人先告狀,指着姜百合說道:“乘務員同志,你來得正好,就是她欺負我家孩子,你看把孩子手給打的紅了一大片,她還想賴賬,你們必須讓她賠錢,不然我就去找你們領導反映情況。”
乘務員是個年輕小夥子,看向姜百合,語氣還算客氣。
“同志,請問是怎麼回事?”
姜百合還沒開口,對面下鋪一個一直看着報紙的中年男人忍不住了,推了推眼鏡說道:“乘務員同志,我可以作證,是這孩子多次騷擾這位看書的姑娘,剛才更是直接動手想去搶人家的書,這位姑娘只是側身躲開了,孩子自己沒站穩撞到了牆上,跟這位姑娘沒關系。”
“對,我們也全都看見了!”
旁邊一個抱着孩子的年輕媳婦也附和道:“是那孩子自己撲空的,和人家沒有關系,不能隨便耍賴。”
婦女一看有人幫姜百合說話,更是氣急敗壞,口不擇言地指着那中年男人和姜百合罵道:“你們是一夥的吧,是不是有一腿,合起夥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不要臉的東西。”
這話一出,車廂裏頓時一片譁然,那中年男人氣得臉都紅了。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姜百合眼神忽然變冷,那股氣勢卻讓車廂裏安靜了幾分。
“這位同志,我警告你,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污蔑他人清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更何況我是一名軍嫂,我的丈夫是保家衛國的軍人,你在這裏空口白牙,造謠我和這位陌生的男同志有一腿,往嚴重了說,你這是惡意挑撥軍人夫妻關系,破壞軍婚,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