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個屁!”
張沖一把推開身邊的人,指着魯炎的鼻子就罵。
“縮在這裏等死,就安全了?”
“萬一十天半個月都沒有救援,我們都得餓死渴死在這破島上!”
魯炎被他罵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也毫不示弱地頂了回去。
“你那叫勇敢?你那叫無腦!”
“這黑燈瞎火的林子裏有什麼都不知道,你進去送死別拉上大家!”
“你他媽說誰無腦!”
張沖火氣上涌,攥着拳頭就要沖上去。
眼看兩個新兵就要在沙灘上打起來,一道冷冽的嗓音橫插進來。
“都給我住嘴。”
遊權不知何時站到了兩人中間,目光平靜地掃過他們。
他的語氣不重,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凝固。
張沖梗着脖子,還想說什麼,但對上遊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後面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魯炎也抿緊了嘴唇,不再作聲。
“吵完了?”
遊權淡淡地問。
“有力氣在這裏內訌,不如多想想怎麼活下去。”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所有或坐或躺的新兵。
“張沖說的沒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但魯炎的顧慮也是對的,在不熟悉環境的情況下,貿然行動等於自殺。”
他幾句話就點出了問題的核心,讓爭吵的兩人都無話可說。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遊權身上。
這個從上船開始就不斷帶給他們意外的新兵,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現在,聽我安排。”
遊權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我們必須分頭行動,效率才能最大化。”
他指向張沖。
“張沖,你不是要造筏子嗎?”
“行,我給你這個任務。”
“你挑幾個人,去林子邊緣,記住,只是邊緣地帶,收集足夠結實的木頭和藤條。”
“天黑前必須回來,安全第一,能做到嗎?”
張沖一愣,沒想到遊權非但沒批評他,反而采納了他的建議。
他頓時感覺渾身充滿了幹勁,胸膛拍得邦邦響。
“保證完成任務!”
遊權點點頭,又看向魯炎。
“魯炎。”
“到!”
魯炎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
“你的心思縝密,考慮周全,交給你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你帶幾個人,沿着海岸線走,尋找幹淨的淡水水源。”
“人是鐵飯是鋼,但沒了水,我們一天都撐不下去。”
“記住,同樣不要深入內陸,找到水源後立刻返回匯報。”
魯炎重重地點頭。
“是!”
遊權這個安排,既安撫了張沖的激進,也利用了魯炎的謹慎,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剩下的人,原地待命,處理傷口,恢復體力。”
遊權說到這裏,目光落在人群中的兩個人身上。
“蔣小魚,展大鵬。”
被點到名的兩人站了出來。
“你們兩個,跟我來。”
“我們去解決晚飯問題。”
“最後,我再強調一遍!”遊權的聲音陡然提高,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所有行動小組,必須時刻保持兩人以上行動,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單獨行動!”
“遇到任何無法處理的危險,不要逞英雄,立刻大聲呼救!”
“都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
幾十號人異口同聲地回答,聲音雖然虛弱,卻透着一股劫後餘生重新燃起的希望。
很快,隊伍被分成了幾撥。
張沖興沖沖地點了十個身強力壯的,吆喝着去林子邊上砍樹了。
魯炎也帶着他的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海岸線向另一個方向探索。
“權哥,咱們上哪兒找吃的去?”
蔣小魚湊到遊權身邊,一臉好奇。
他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眼睛卻滴溜溜地轉,透着一股機靈勁兒。
“這荒郊野嶺的,總不能讓我們啃樹皮吧?”
旁邊的展大鵬也憂心忡忡。
他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村兵,身材高大,但膽子不大。
“是啊,這島上看着啥也沒有。”
遊權沒說話,只是指了指旁邊一望無際的大海。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他彎腰撿起兩根被海水沖上岸的,半米多長的粗壯樹枝,扔給蔣小魚和展大鵬。
“把頭削尖,能不能弄到吃的,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蔣小魚接過木棍,在手裏掂了掂,眼睛頓時亮了。
“嘿,這個我熟啊!”
“我從小在海邊長大,摸魚抓蟹是我的拿手好戲!”
他立刻來了精神,拉着展大鵬就往海邊的礁石灘跑。
“大鵬,走,哥帶你開開葷!”
展大鵬拿着木棍,還有些猶豫。
“這……能行嗎?”
“哎呀,男人不能說不行!”
蔣小魚不由分說地拖着他走了。
遊權看着他們的背影,嘴角勾了勾。
他沒跟着去,而是在沙灘上轉悠起來。
他很快找到了一些幹燥的枯樹枝,又從一棵椰子樹下扒拉出不少蓬鬆的椰棕毛。
接着,他找來一塊平整的硬木板和一根筆直的木棍。
他將木板放在地上,用匕首在上面鑽出一個淺淺的凹槽,然後把木棍的一頭頂在凹槽裏。
他撕下一小塊布條,綁在一根有韌性的樹枝兩端,做成一個簡易的弓。
他用弓弦纏住木棍,左手拿着一塊石頭頂住木棍上端,右手飛快地拉動木弓。
“滋……滋滋……”
木棍在木板上高速旋轉,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沒過多久,黑色的粉末從凹槽裏溢出,一縷青煙嫋嫋升起。
遊權小心翼翼地將帶着火星的粉末倒進早就準備好的椰棕毛裏,輕輕地吹着氣。
“呼……呼……”
一小簇火苗“騰”地一下竄了起來。
他迅速將細小的枯枝架上去,火苗越來越旺,很快就變成了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
溫暖的火光驅散了傍晚的寒意,也照亮了周圍新兵們充滿驚奇和崇拜的臉。
“臥槽!鑽木取火!這是真大佬啊!”
“牛逼!我只在電視裏看過!”
遊權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了一眼燃燒的篝火。
接着便脫掉了身上溼透的作訓服上衣,露出精壯結實,布滿傷疤的上身。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沒跟任何人打招呼,轉身便朝着大海走去。
另一邊,礁石灘上。
蔣小魚簡直是如魚得水。
他拿着削尖的木棍,像個經驗豐富的獵手,眼睛緊緊盯着潮水退去後留下的一個個小水窪。
“噗!”
他手腕一抖,木棍精準地刺進水裏。
再抬起來時,一尾活蹦亂跳的巴掌大海魚就被串在了上面。
“哈哈!開張!”
他得意地將魚扔進身後展大鵬用藤條編的簡易魚簍裏。
不到半小時,他的戰果已經頗豐,大大小小的魚裝了小半簍。
而旁邊的展大鵬,卻只扎到了幾只行動遲緩的海星和螃蟹。
“小魚,你這也太神了吧?”
展大鵬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木棍,羨慕得不行。
“那是,想當年我可是我們村的‘捕魚小王子’!”
蔣小魚把胸脯拍得啪啪響,隨即又有些疑惑。
“哎,你說權哥幹嘛去了?”
“他把火生起來,人就不見了。”
展大鵬也伸長了脖子四處看。
“不知道啊,海邊也沒見着人,該不會是下海了吧?”
“不能吧?天都快黑了,這會兒下海多危險啊。”
蔣小魚嘀咕着,正準備再扎一條,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遠處的海面有了動靜。
“我靠!大鵬!快看那!”
他伸手一指,聲音都變了調。
只見離岸邊百來米的海面上,水花翻涌得異常劇烈。
一個巨大的三角形魚鰭劃破水面,來回攪動。
那分明是一條鯊魚!
展大鵬嚇得臉都白了,手裏的木棍“哐當”一聲掉在礁石上。
“鯊……鯊魚!”
“快跑啊!”
兩人魂都快嚇飛了,哪裏還顧得上抓魚,連滾帶爬地就往沙灘上跑。
可就在這時,那片翻騰的水域裏,忽然冒出了一個腦袋。
是遊權!
只見他正和那條鯊魚在水裏搏鬥!
蔣小魚和展大鵬都看傻了眼,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眼睜睜地看着遊權一次次被鯊魚的巨尾拍進水裏,又一次次頑強地浮出水面。
海水被染紅了一大片。
“權哥!”
蔣小魚反應過來,扯着嗓子大喊,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想沖過去幫忙,可理智告訴他,自己這點三腳貓功夫下去就是給鯊魚加餐。
就在兩人急得團團轉,以爲遊權必死無疑的時候。
海面的翻騰漸漸平息了。
那巨大的魚鰭也不再晃動。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兩人不敢想下去,死死地盯着那片被染紅的海水。
幾秒鍾後,水面“譁啦”一聲破開。
遊權的身影重新出現。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臉色有些蒼白,但人還活着!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他手裏拖着一根粗大的繩子,繩子的另一頭,赫然綁着那條巨大的鯊魚!
遊權拖着那條鯊魚,一步一步,艱難地朝着岸邊走來。
隨着他的靠近,那鯊魚的全貌也展現在兩人眼前。
那是一條體長接近三米的大家夥,光是看看就讓人兩腿發軟。
蔣小魚和展大鵬徹底石化了。
兩人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直勾勾地看着那個拖着鯊魚從海裏走出來的男人。
腦子裏只剩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