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簾,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上官寂天終於熬過了上半夜,有黃宇傑的換班,下半夜就得以休息一會兒。早晨上官寂天醒來時,發現黃宇傑剛好回房間來休息,自己也便打算起床了。推開房門時,鼻腔立刻被罐頭的的鹹味填滿。上官寂天看了看——廚房裏,宣南正倚在水池子邊啃蘋果,睡裙外套了件寬鬆的的棒球衫
"早啊。"宣南含混不清地打招呼,啃食蘋果的清脆聲在寂靜的清晨格外清晰,"你起床這麼早的嘛,生物鍾倒是很準嘛。"
上官寂天注意到宣南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幾縷沒扎好的發絲垂在耳際——素來一絲不苟的宣南,此刻竟顯出罕見的不修邊幅。
"我們這些所謂的預備役的作息早就已經刻在骨子裏了,改不了。"上官寂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倒是你,黑眼圈快趕上熊貓了。"
宣南笑着搖了搖頭,把蘋果核精準投進垃圾桶:"昨晚上回去之後又和欣雨說了一會兒話,然而昨晚上做噩夢了。不過托某人的福,昨晚上沒有任何危險。"
上官寂天微微一笑,隨便劃拉着手機屏幕。令人意外的是,信號格依然頑強地亮着兩格。
“真是奇怪,現在我的手機居然都可以連得上信號。”上官寂天把手機對着宣南晃了晃,"那你聯系上家人了嗎?"
宣南攪動罐頭的手微微頓了頓,又繼續攪動。
"媽媽在丹江的避難所。"宣南把午餐肉罐頭倒了出來,"爸爸...他昨天本該從武漢飛回來的,但是到現在都杳無音信。"
"吃吧。"宣南打開鍋,把方便面盛出來,把面碗放在上官寂天面前。熱氣升騰間,上官寂天恍惚覺得這不過是某個普通的周末清晨——只不過窗外偶爾會傳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上官寂天挑起一筷子面。
宣南撐着下巴看着上官寂天:"我經常給自己宵夜做這個吃,一個人在外總要學會喂飽自己,更何況..."
"何況什麼?"
"何況現在能吃到熱食,已經是奇跡了。"宣南指向爐子,"幸好我有這種拿去野餐的小爐子和燃氣罐子。"
"上官,你昨晚上一直沒睡覺嗎?" 蘇欣雨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綿軟,從房間裏出來。
上官寂天搖了搖頭,目光平靜地掃過蘇欣雨:"下半夜黃宇傑來換班了,我睡了一小會兒。"
"嗯。"蘇欣雨點了點頭,“你的黑眼圈好明顯啊。”
"只要你們昨晚上睡安穩了就行,"上官寂天慢條斯理地喝了口面湯,"不過現在這個季節的貴陽,早上還是有點冷,你要不去穿個外套?"
“沒事的,我不冷。”蘇欣雨坐到了上官寂天身邊,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上官寂天,"話說,昨晚上有什麼動靜嗎?"
上官寂天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慢悠悠擦嘴:"時不時地會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有點嚇人。"
"那你有沒有......"蘇欣雨的手指卷着衣服,"聽到什麼劇烈的響聲?"
上官寂天想了想,點了點頭:"沒錯,我確實聽到了,有時候斷斷續續的,有時候連續,聽着有點像槍聲,但是距離有點遠,我不能確定。"
沒過一會兒,黃宇傑和汪崢琪兩個人也起床了,幾個人隨意地解決了一下早餐的問題,便聚集在客廳裏面商量着接下來的行動,五個人圍坐在茶幾旁。
上官寂天在手機上調出來小區的地圖,鄭重其事道:"被動等待就是等死。"上官寂天在"宣南公寓"的位置重重一點,"即便物資充足,水電隨時可能中斷。我主張,我們必須主動求變,去外面尋找救援。"
幾個人的反應各不相同,汪崢琪的臉上沒有一絲同意的表情。
"可是外面..."汪崢琪看向窗外,街角那具被啃噬得只剩骨架的屍體上,還套着件快遞員制服,"我們真的能活着回來嗎?"
黃宇傑把鐵棍往地上一杵:"那樣也總比在這發黴強。"黃宇傑站起身來,看着衆人,"我同意上官的看法,我們應該主動求變!"
“我……我聽你們的。”蘇欣雨在一旁弱弱的說一句,知道自己現在幫不上什麼忙。
“我們可以先在這個小區的範圍內活動,我可以給你們帶路。”宣南在一旁自告奮勇,其他人也沒有什麼意見,便準備着出去好好探索一番了。衆人準備着武器和裝備,每個人都帶了刀具或者鈍器,帶上口罩和手套,用膠帶把袖子褲腿全部都纏緊,上官寂天來到廚房,拿出一把長水果刀,上官寂天拿在手裏揮舞兩下,還算稱手。宣南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上官寂天身後。
"給。"宣南將上官寂天的外套遞給他,還帶着衣櫃裏的樟腦味。上官寂天接過外套,指尖擦過宣南的掌心。
宣南突然又變魔術般抖開幾個蛇皮袋:"裝戰利品用。"她的眼睛微微眯着,"我還準備了幾個背包。”
上官點了點頭,穿上外套把刀收進衣服裏面,之後和另外四個人一起走出了門。
推開門的一瞬間,腐臭的空氣先給衆人來了一波暴擊。上官寂天的胃部猛地一縮。腐爛的肉塊、幹涸的血跡、還有某種難以名狀的腥臭味,混合成令人窒息的氣味。上官寂天下意識捂住口鼻,喉結滾動着壓下嘔吐的沖動。
宣南輕輕"嘶"了一聲,手指緊緊握拳。她的口罩根本擋不住這股氣味。宣南家裏所在的這一層樓還算幹淨,但從樓道裏面又能隱隱約約地傳來一些回聲。
上官寂天進入樓梯間,靠近樓道窗口,玻璃上還沾着幾道幹涸的血指印。外面一片狼藉:小區花園已經破敗不堪,噴泉池裏漂浮着膨脹的屍體,滑梯上掛着一截腸子,十幾具屍體以扭曲的姿勢定格在逃亡的瞬間,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寂靜”——沒有鳥鳴,沒有犬吠,只有不知何處傳來的、水滴砸在鐵皮上的"嗒、嗒"聲。
上官寂天把目光收回,對着四個人比着“三上”“兩下”的手勢,四個人點點頭。汪崢琪,黃宇傑,蘇欣雨順着樓梯上去,宣南和上官寂天沿着樓梯向下。一共有十樓,上邊樓層較多,下邊樓層較少,兩個人就好。
“走吧。”宣南對着上官寂天點了點頭,對着上官寂天說道,同時亮了亮自己懷裏面的小刀。上官寂天微微頷首,兩個人往樓下走去。
“上官……保護好自己。”蘇欣雨向下眺望着上官寂天的背影,沉默幾秒,便繼續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