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迎親的隊伍從顧家開始，綿延了整條街，
街邊的人都爭先恐後的簇擁着，想看看這位十裏紅妝娶回來的新娘。
等再回到顧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
顧晏川的臉上像是看不出一絲笑意，面無表情地將盛裝地陸語嫣扶下了轎。
陸語嫣微微抬起頭，透過縫隙看到顧晏川的臉色，心中不禁微微一緊，
不要緊，反正今日之後她就是顧晏川明媒正娶的妻子，姜妤只能被她踩在腳下。
“晏川哥哥，是不是太累了啊。”陸語嫣想貼在顧晏川身邊，眼前的男人卻沒有低頭看她一眼。
顧晏川在人群中搜尋着侍衛的影子，
出發前他就讓人去給姜妤請了大夫，這麼久居然都沒人來回話。
他絲毫沒有遷就陸語嫣的步子，甚至在進門時直接放下了陸語嫣的手，
倏地對上了正要出來報信的侍衛有些惶恐的眼睛。
他的心莫名的慌亂起來，
不會的，那五十板子是他的人打的，絕不會有事，
即使傷了一時間好不了，大不了他能把御醫挨個叫來替她診治。
侍衛靠近的每一步都像是懸在他心頭的一把刀。
侍從不敢抬頭，甚至不敢說話，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
“人呢？”
“爺，姜，姜小姐，她死了。”
顧晏川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他看着侍衛的神色，眼睛像是充了血般，一把掐着脖子把人拽起來，
“你膽敢再說一遍！”
侍衛連氣都已經喘不過來，只有他們這些近身的人才知道姜妤對顧晏川來說有多重要，可如今即便讓他給姜妤陪葬也是無能爲力。
“屬下失職....”
顧晏川的腦袋一瞬間全部空白，
他知道他身邊的人從來不敢拿姜妤馬虎半分，
可他不信！
顧晏川轉頭向柴房的方向奔去，
陸家的長子見狀像是有些不滿地擋在前面：“大爺這是要去哪，儀程......”
顧晏川壓根沒看他一眼，直接抬腳毫不留情地將人踹翻在地。
“你算是什麼東西，給我滾開！”
這一腳沒留半分情面，陸家大爺口中瞬間噴出來一大口血，癱倒在地。
顧晏川沒再管後面的哭喊，發了瘋一樣向柴房跑去。
可等他趕到時，柴房已經沒有了。
準確來說，是燒的只剩下了灰燼。
院子裏充斥着嗆人的煙味，看不清的灰燼在空中飄蕩着，
往日裏隱匿蹤影的暗衛跪滿了整個院子，
沒有一人敢開口說話。
顧晏川一瞬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扶着地上的台階，勉強支撐着身子跌跌撞撞地走了上去。
他趴在地上拼命地翻找着，
“阿妤，”
“別鬧了，阿妤。”
“不可能，不可能，阿妤這麼聰明，定然是跑出來了。”
侍衛看着顧晏川幾近瘋狂的臉色，有些艱難地開口：“爺，火燒起來前，小姐就已經咽了氣，我們本想趕緊稟報，誰知道火突然燒了起來，根本來不及......”
“閉嘴！”顧晏川一腳將侍衛踢開：“你說誰咽氣，我的阿妤不會死的，不會的。”
看着吐了血的侍衛，沒人再敢上前攔他，
夕陽像是染了一層血霧，只能看見一個瘋子在拼命地扒着火堆翻找自己的愛人。
扒開最後一層灰燼，徹底打破了顧晏川最後一絲希望，
那是他親手給姜妤戴上的鐲子，
她說他們猶如此環歲歲常相見，
她說她這輩子都不會摘下，
可如今，就差一步，就差了這一步，
他的阿妤還是沒能等到他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