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川黑眸緊鎖住她明明害怕卻強裝鎮定的小臉。
她眼底那股不屈的倔強,卻偏偏激起了他更深層的征服欲。
微微顫抖的唇瓣近在咫尺,像在無聲地誘惑。
他垂眸,避開她過於清澈的目光,啞聲說出個極其過分的要求:
“補償我一晚。”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凝固了。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猝不及防的落在李宴川的臉頰上!
林漾氣得渾身發抖,眼眶瞬間就紅了,委屈,憤怒和被羞辱感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李宴川臉被打得微微偏過去,眼底不可思議的震驚藏也藏不住。
他,李宴川,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扇了耳光。
前排的特助陸朗連呼吸都屏住了,恨不得自己能隱形,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林漾看着男人震驚的臉,才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她竟然打了李宴川!
那個傳聞中在京市翻雲覆雨的男人!
後怕的情緒慢慢涌上來,她聲音發顫,帶着哭腔,幾乎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指着車門:
“開、開門...我要下車...”
李宴川偏着頭,舌尖頂了頂口腔內壁,沉默着對前排抬了抬手。
特助如蒙大赦,立刻解鎖車門。
林漾幾乎是瞬間推開車門,跌跌撞撞地沖回自己車裏,飛快地駛離現場。
車廂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李宴川用指腹輕輕蹭過刺痛的頰側,低低嗤笑一聲。
特助陸朗屏住呼吸,從後視鏡裏小心翼翼地窺視。
李宴川沉默地靠進椅背,周身的氣壓低得駭人,仿佛暴風雨前極致的寧靜。
車停了許久,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陸朗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小聲試探:
“李總,接下來……”
李宴川沉默幾秒,沉聲開口:“去迷迭。”
“好的。”陸朗暗自鬆了口氣,驅車駛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林漾開着車一路逃回出租房,連車後備箱裏那堆價值幾百萬的奢侈品,都顧不上送回蘇園了。
她腦袋亂成一團漿糊,從來沒這麼害怕過。
以前家裏最難的時候,她也只覺得壓力大從沒害怕過,拼拼命努力工作總能扛過去。
可跟在蘇寧瑤身邊待久了,她太清楚那些有錢有勢的人,碾死她這種小螞蟻有多容易。
更何況,她惹的是李宴川!
委屈嗎?委屈的。是他羞辱人的。
後悔嗎?後悔的。早知道忍一忍了……
可如果再重來一次,在那個情境下,她可能還是會忍不住扇過去。
這種又憋屈又後怕的情緒快把她撕碎了。
他會怎麼報復她?讓她在京市徹底消失?
還是讓她賴以生存的工作瞬間蒸發?
或者有更殘忍、更隱蔽的手段?
她想起他最後看她的那個眼神,黑眸裏滿是深不見底的晦暗。
完了。
她癱在床上。
整晚,她都後怕的難以入睡。
後半夜,她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噩夢。
夢裏李宴川變成一頭嗜血的雄獅,而她就是那只被按在爪下、怎麼都跑不掉的鹿,被他一口一口,嚼得粉碎,連骨頭渣都沒剩。
—
迷迭會所頂級包廂內,流淌着慵懶的藍調音樂。
陸衍之斜倚在藍色絲絨台球桌邊,正與一位女郎耳語調笑,惹得對方嬌笑連連。
他俯身追近,不輕不重地含咬了一下女郎柔嫩的耳垂。
女孩頓時輕哼一聲,身子軟了半截。
包廂門被推開,李宴川沉着臉走進來,周身的氣壓瞬間低了幾度。
陸衍之動作一頓,眼尾掃向來人,極其自然地在女郎唇上輕啄一下,隨手在她腰側拍了拍示意她稍等,臉上不見半分尷尬,仿佛方才的活色生香不過是尋常消遣。
他轉身拿起桌上兩杯斟好的威士忌,笑着迎了上去。
“剛回國就聽說,你又在相親。”
他將其中一杯酒遞過去,嘴角噙着玩味的笑:
“怎麼回事?你家那位堂哥李謹承又按捺不住了?”
李宴川沒接話,徑直走到沙發最裏端坐下,接過酒杯仰頭就灌了一大口。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絲毫未能澆滅心底那股無名的躁動。
陸衍之在他對面坐下,長腿交疊,語氣難得正經幾分:
“說正事。我家老頭急召我回來,估摸着集團裏頭又有新動靜,八成又跟你家那位好堂哥脫不了幹系,你留心點。”
李宴川聞言,鼻腔發出一聲嗤笑,眼底卻沒什麼溫度:
“他什麼時候安分過。”
陸衍之仔細打量着他,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異常:
“幾個月不見,李總這是……”
李宴川舌尖無意識地頂了頂口腔內側,那裏似乎還殘留着一點微麻的觸感。
他忽然極輕地笑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是覺得荒謬。
陸衍之看得稀奇, 他與李宴川從小一起長大,太熟悉對方每一個表情背後的含義。
此刻李宴川臉上那種近乎……“蕩漾”的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
他幾乎立刻就能斷定——這貨二十八年來,怕是終於開竅了。
陸衍之挑眉,抬手隨意指向桌邊一位氣質相對清純的女郎。
那女孩兒立刻會意,邁着輕盈的步子貼過來,正要往李宴川身邊坐。
“去陪你們陸總。”
他眼皮都懶得抬,語氣淡漠地補了一句:
“再叫十個來,讓他盡興。”
“喂喂,”陸衍之笑着輕踹了下茶幾,“你想玩兒死我啊?”
他看出李宴川心情極差,揮手讓女孩離開,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道:
“還以爲你終於開竅了,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只吃素啊。”
他扯了下嘴角,要笑不笑:“怕你餓着而已。”
陸衍之:“……”
李宴川沉默地喝着酒,不再理會對面沙發的軟玉溫香、靡靡之音。
他的人生從未遭遇過如此直白的冒犯。
她剛上車時那副卑微道歉的模樣才是對的。
或者像其他女人那樣,趁機索要補償,別有所圖諂媚討好才應該。
可她居然敢扇他。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雙溼漉漉的、小鹿般的眼睛。
那裏面除了驚慌,竟藏着一種他怎麼也壓不下去的倔強。
她到底憑什麼敢?
更讓他煩躁的是,即使此刻,他仍然清晰地記得她在他身下的模樣。
記得她生澀卻致命的反應和溫軟的身子……這種不受控制的身體記憶和強烈的好奇心,讓他愈發不甘。
他煩躁地仰頭,將杯中殘餘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酒液灼燒着喉嚨,卻絲毫無法平息他胸中翻涌的浪潮。
—
早上,林漾頂着眼下兩團明顯的淡青,機械地洗漱。
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魂不守舍。
她動了動唇,扯出個笑安慰自己,卻比哭還難看。
腿根還有點酸痛,好在脖頸的吻痕都好的差不多了。
依舊是白襯衫包臀裙一身通勤裝出門,林漾拎着大包小包的奢侈品到地下停車場,開着那輛昨天沒來得及還的商務車,緩緩駛入蘇園。
剛到地下車庫停好車,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她劃開手機,是李宴川發來的微信消息。
L:【我在蘇園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