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買完沒有?”陳似玉提着買好的鋪蓋棉絮下樓,正遇上她姐。
“買完了!這個鋪蓋怕是有點貴哦。”陳如花看見妹妹手上提的大紅牡丹花的鋪蓋卷兒,大隊長家女娃子結婚,大隊長婆娘說是要給她買一套,就是因爲太貴了,才沒買,扯得布自己做的。
“還好,只要了二十塊錢,一丈布票。”陳似玉如實說。在這個票據比錢難得的年代,這又有被罩,又有棉絮,又有床單枕巾的,只要了一丈布票,確實算得上劃算。
“那還算可以。”陳如花也點點頭,她提起妹妹手裏的鋪蓋卷兒,放在她自己背簍裏,“走,姐說了要給你買新衣裳的。”
“給姐夫那頭也扯點布,做一身嘛。”陳似玉說道,她們要去隨軍,都要仰仗姐夫,做一身衣裳,叫姐夫高興點兒,對她姐好點兒。
“不消!給他扯啥子好布嘛!我屋頭織的有土布,拿那個土布給他做一身就要得咯!”陳如花覺得自己和周躍進的婚姻實際上就是一種交換。
周躍進難道有多喜歡她嗎?這怕是不見得。只是周躍進需要有個老婆給他打點家事,照顧老的和小的。而陳如花需要借周躍進的勢來庇護她們姐妹。
她會盡職盡責的幫周躍進打理家務,把他的兩個孩子和老母親照顧好,但別的,就別想那麼多了。本來她也不是奔着和周躍進兩個做恩愛夫妻去的。
“做都做了,給兩個小的和老的也做一身嘛。叫姐夫放心些。”陳似玉想得要多一點,周躍進目前未必就放心陳如花來照顧一家子,只是周躍進在部隊裏,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娶個老婆來照顧家裏。姐姐對周家的孩子老人好一點,周躍進也放心些,對姐姐的日後生活也好點兒。
“要得,你想的周到,姐聽你的。”反正土布是自己織的,又不花什麼錢,做了做了,頂多花費點時間罷了。
陳如花看中了一塊粉紅色的碎花布:“二妹!這個給你做一身裙子要不要得?”
陳似玉一言難盡的看着這粉紅色的碎花布,看起來十分的張揚而且俗氣。
“我不喜歡這個。”陳似玉說道,“太花了。”
“妹兒家家的,不穿花布穿啥子布嘛!”陳如花嘟囔着,但還是順着妹妹的喜好,選了一塊淡黃色的斜紋布料,“這個呢?這個喜不喜歡嘛?”
“這個還可以。”陳似玉點頭道。
“那就買這個!”陳如花是織布的老手,一看就知道要多長的布夠給妹妹做一身裙子,“大姐,我要五尺六寸的。”
“這個布一尺五毛錢,先給錢和票,我再給你們扯布。”營業員抬了一下眼皮,說道。
“要得。”陳如花把錢和票數出來,營業員接過去,麻利的拿出剪刀和木尺裁布。
陳似玉身高一米七,比姐姐陳如花要高五厘米左右,還要除去一些損耗,五尺六寸是最合適的,要是有剩下的,那就還能做幾張手帕子。
“再給我扯五尺軍綠色的布。”陳如花又數出錢和票,跟妹妹解釋道,“給狗娃子也做一身。”
陳似玉沒說話,表示贊同。
買完了布,姐妹倆又去割了一斤肉回家去。
晚上就叫狗娃子來吃飯,拿半斤肉做了個大頭菜回鍋肉。
屋子後頭的青椒摘幾個下來,摳了心,切成絲。泡菜壇子裏面摸出來一塊泡生姜切成絲,挖一勺豆豉,鹹菜壇子裏拿筷子夾一盤子大頭菜絲,用水淘了兩遍,擠幹淨水,在一邊備用。
一斤肉肯定不能吃完,陳如花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肉拿籃子吊到院子裏那口水井裏——這是人們多年的智慧,水井裏溫度低,拿一個小竹籃吊到貼近水的地方,就能把肉類保鮮兩三天。
先把水燒開,把肉焯水,然後切成薄片,放一邊備用。
鍋裏熗油,把泡生姜,蒜末,辣椒爆香,然後把肉片倒進去翻炒,然後再放大頭菜絲——大頭菜是早就做好的鹹菜,已經很有鹽味了,鹽就不用再放了。
陳似玉把回鍋肉炒的差不多了,倒了一勺醬油增香增味,又放上些切好的青蒜苗,翻炒至斷生,就盛出來了。
回鍋肉的香氣四溢,充滿了整個小小的廚房。
狗娃子咽了咽口水——還得是他二姐啊,大姐做飯麻利但不好吃,只要做熟就行,只有二姐做飯最好吃,今晚上這盤回鍋肉,他能就着吃兩碗飯!
“狗娃子,端出去吧。我再炒一個青菜就行。”這時節的小白菜長得好,在地裏水靈靈,綠油油的,掐了一笸籮,把外頭的老葉子撕下來喂雞喂豬,裏頭的嫩葉子就炒着吃。
陳似玉挖了一小塊豬油,把蒜末和幹辣椒爆香,再把小白菜倒進去翻炒,加點鹽和醬油,就算得了。小白菜炒老了不好吃,容易變成一股豬草味。
至於湯,那就更簡單了,把鍋洗幹淨,水燒開,舀兩勺從周淑芬那兒換來的醪糟,打一個雞蛋攪碎,把蛋液倒下去,瞬間在鍋裏浮現出花瓣一樣的裙邊,再加一勺白糖,一碗簡單的醪糟甜湯就好了。
吃回鍋肉得配幹飯才好吃,今天是陳如花蒸的紅苕幹飯。
紅苕去皮切成小塊鋪在鍋底部,上頭是淘幹淨了的米。蒸熟了之後,甜糯糯的紅苕帶着鍋巴的焦香味道,別提多誘人了。
“吃飯吃飯!”陳如花一邊咽口水一邊伸筷子,“還是二妹做飯好吃,好香哦。”
狗娃子已經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子回鍋肉放在嘴裏,鹹香的滋味在口腔裏爆開,豬肉的肥肉恰到好處的融合了瘦肉因爲煸炒過久而有些幹柴的部分,顯得又香又滋潤。
“二姐做飯真是絕了!”狗娃子豎起大拇指誇贊陳似玉的手藝,“簡直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點!”陳似玉很喜歡自己做出來的飯菜收到大家喜歡的樣子,她笑眯了眼睛,“這幾天過來吃飯嘛,比你一個人煮飯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