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全身神經崩成一條直線,怒火在眼底燃燒,不悅聲問宋清翎,“喬昱來過?”
宋清翎何嚐沒注意到女兒的表情,她眼底是無力是無奈,是小心翼翼,“是。”
宋杳沉聲:“媽,錢我會還回去,我絕不退賽,他喬昱憑什麼操控我的人生?”
宋清翎靜靜看着女兒,喃喃:“都怪我。”
宋杳不願看到宋清翎現在這種唯唯諾諾的樣子,以前的她可是灑脫的很誰也絆不住她。
“喬昱還是好的。”宋清翎像是安慰自己。
“媽,我能賺錢,我不會讓你沒錢看病,我也不會讓你過的節衣縮食,我有能力讓我們的日子過得很好,我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怕那家人?”
宋清翎心裏如遭鈍器擊打,悶的生疼。
這些年來那家人的冷漠她何嚐不知,可她現在這個樣子,萬一…
她的女兒在這世上從此孤身一人,她總得爲她找個依傍。
宋清翎淚盈於睫,“我萬一不在了,喬昱他總會護你一二,他答應了我的。”
宋杳心裏的呐喊聲盡數淹沒在宋清翎的眼淚裏。
小時候她很想得到宋清翎多一些愛,可她總是太忙了,忙着演出,忙着約會,忙着談戀愛。
現在的宋清翎想彌補她卻不知道怎麼樣才是對她最好的。
她就像是一個年邁體衰的老鳥自知風雨來的時候護不住自己的鳥寶寶,便低聲下氣去求老鷹幫忙,可她不知老鷹早就對她的鳥寶寶虎視眈眈了。
宋杳不忍苛責她的病急亂投醫,她無法苛責一個雖然笨拙但是想彌補過錯的母親。
宋清翎犯癌三年,中間復發過一次,如果再復發……
宋杳不敢想。
只道:“我不退賽,錢我會找個時間還給他。”
翌日。
喬昱正在陪領導視察時接到一個長串號碼。
這號碼他沒存,沒敢存,又怕她打來,所以這號碼他熟。
打了三遍他沒接,隨後對方發來一條信息,【我要見你,你說個地址,要不我只能到你單位去。】
喬昱有種預感,這只籠中鳥他關不住了。
宋杳沒想到喬昱將見面地點約到餐廳,他們不是能一起吃飯的關系。
大約他這個大忙人也只有中午吃飯時有那麼點時間吧。
餐廳進門往裏走,大廳處,“杳杳老師?”有人熱情喊她。
宋杳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的學生,還有她學生的哥哥。
裴阮熱心給她介紹,“老師,這是我哥裴鶴簡。”
男人禮貌紳士伸出手,“你好,裴鶴簡。”
宋杳滯後一秒伸手,在觸到男人那雙幽潭般的深邃眼眸時一秒躲開,“你好,宋杳。”
她指尖微涼。
他掌心灼熱。
“老師,你也來這裏吃飯?真巧我們也是,要不一起?”
她大約不是,看着女孩真誠的目光,微笑點頭,“是,我跟我朋友一起,訂好了位置。”
喬昱從餐廳門口進來,遠遠往宋杳的方向瞥了一眼,神情微滯兩秒,而後徑直往裏走。
宋杳與他錯開一分鍾,跟裴阮告別向包廂走。
“她是你老師?”
裴阮收回凝望的目光,轉向表情慣常不多的哥哥,笑答:“是啊,怎麼樣,我老師很漂亮吧?不但漂亮,舞跳的賊好。”
“我跟你說她曾經可是京市歌舞劇院的首席舞者,我之前看過她的演出,嘖嘖,超級震撼,後來聽說她開了自己的舞蹈工作室我就跟朋友一起在她那裏報了名。”
他問一句,她滔滔不絕無數句。
“你很少這樣誇人。”裴鶴簡看着裴阮,幽眸泛光。
“因爲她配得上我的誇贊。”
忽地,她看着對面的裴鶴簡莞爾一笑。
“笑什麼?”
“哥,我老師很好吧?”
裴鶴簡黑白涇渭的瞳孔微動,沉默。
裴阮也沒指望讓一個一向對女人冷淡的男人能說出什麼令她驚喜的答案。
噙着笑道:“其實我曾經很想介紹我老師跟你認識,我覺得你們莫名登對,她從事舞蹈行業,媽媽也是,以後肯定沒有婆媳矛盾,就是後來聽說她有男朋友了,可惜了!”
她嘟着嘴遺憾的樣子裴鶴簡盡收眼底,他岔開話題,“我記得你不喜歡跳舞。”
“是不喜歡,但是你沒聽說過一個好老師能讓不愛學習的學生從此奮發圖強?我心裏杳杳老師就是那樣的好老師。”
“能堅持?半途而廢只一瞬間的事。”
“看不起誰呢?我都在那裏跳了半年了,依舊樂此不疲。”
“半年盡去關心人家男朋友了?”
裴鶴簡長睫半垂,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白瓷杯水汽嫋嫋,淡化了他眼底情緒。
“她男朋友據說挺帥的,經常過來噓寒問暖,可惜我一次沒見過,我想再帥能有我哥帥?哥,陸明宇怎麼還沒來?”
裴鶴簡:“你請他吃飯可以不用叫上我。”
裴阮像被戳穿心事,嘿嘿:“你總要吃飯,沒人陪也挺可憐。”
裴鶴簡端起水杯放在唇邊,未置可否。
……
喬昱盯着宋杳甩過來的那張他送出去的五十萬銀行卡,問:“你認識裴鶴簡?”
他問這話眼底多的那抹緊張,宋杳捕捉到了,隨意道:“嗯,認識。”
喬昱:“是你的下一個目標?”
宋杳斂盡嗓子眼裏的憤怒,漂亮的下頜線微抬,“怎麼,不行?”
喬昱:“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你媽求我照拂你,你惹了他我擺不平。”
能讓喬昱忌憚的人,那身份一定不一般,宋杳想起藍星喊他大哥,而他身上又自帶一種不怒自威的凜冽壓迫感。
莫不是混黑的?
那人是誰宋杳並不在意。
“我的事不勞你費心,我說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我的名字跟喬家扯上關系對我來說是一種恥辱,我不做惡心自己的事。”
喬昱接了個電話要走,臨走道:“行,我信你,這錢你拿着,你媽現在生病,需要錢。”
宋杳冷聲:“我媽需要錢我會自己掙,我不用喬家的錢。”
喬昱向外邁的腳步頓住,譏笑,“你怎麼掙?是去賣假畫還是去那種地方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