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沒回公寓,就在休息室睡了,只是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夢裏的顧璟川渾身是血,她拼了命地救他,可最後還是沒能讓他活着離開手術台。
她起身走到桌前,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夾在指間,湊近唇邊時卻頓住了。不知想到什麼,她又將煙緩緩塞了回去,轉而端起桌上的涼水一飲而盡。
簡單洗漱後,她披上白大褂走出休息室。
“蘇醫生好。”兩名路過的護士向她打招呼。
“嗯。”蘇輕言微微頷首。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一個護士輕聲感嘆:“蘇醫生真的好拼,休息日還來工作。”
“所以人家是醫生,我們是護士呀。”另一個接話。
兩人的聲音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蘇輕言乘電梯來到ICU病房外,透過玻璃望向裏面。病床上的人臉色依舊蒼白,但監護儀上的數據暫時平穩,一切正常。
“小言,你怎麼來了?”聽見有人喚她,蘇輕言收回視線轉身,擠出一絲笑意:
“張姐,我來看看病人。”來人是心外科醫生張惠。
她注意到蘇輕言眼下的烏青,關切道:“休息日還跑來工作,黑眼圈都這麼重了。”
“沒事的張姐,反正也睡不着,就過來看看。”蘇輕言的目光又一次投向病房。
張惠看出她的擔憂,輕聲補充:“中間出現過短暫高熱,不過目前他的各項指標已經穩定了。”
“嗯,謝謝張姐。”
張惠輕輕拍了下蘇輕言的後背:“你這小妮子,今天咋了?”張惠看着蘇輕言總覺得她今天怪怪的。
“有事求你唄。”蘇輕言眨了眨眼。
張惠被她的模樣逗笑,“什麼求不求的,姐能做到的,肯定幫你。”
“那裏邊的病人,交給我一個人負責,行嗎?”蘇輕言抬手指向病房。
張惠看了看病房,又看向她,“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必須可以。”
“那行。”張惠湊近幾分,帶着幾分八卦壓低聲音,“小言,這可是頭一回啊,告訴姐,是不是看上他了?”
“姐,您就別問了,下個月的早餐我全包。”蘇輕言推着張惠往ICU外走。
“好好好,我不問了。”張惠只以爲蘇輕言不好意思說,“哎,就可憐咱科室小秦要傷心咯!”
目送張惠走遠,蘇輕言無奈地搖搖頭,重新回到ICU病房前。
病床上的人此刻很安靜,身上早已褪去了當年的少年氣,不再是那個放蕩不羈的少年。
分別八年,蘇輕言原以爲年少的喜歡早已被時間沖淡。她找他,不過是想聽他親口解釋當初的不告而別。
可如今隔着這扇玻璃,望着他安靜躺在那裏的身影,她才恍然發覺,那份年少的喜歡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在歲月裏沉澱得更深,化成了愛。
此刻,她已不想追問當初他爲何不告而別,只希望他能早日醒來。
三天後。
“蘇醫生,3床的病人醒了。”姜抒出現在休息室門口。
蘇輕言扯過一旁的白大褂隨手披上,“情況怎麼樣?”她一邊系扣子一邊問。
姜抒快步跟上,“病人目前情況穩定,只是……”她有些猶豫。
蘇輕言皺眉:“只是什麼?”
“病人要求拔除鎮痛泵。”
蘇輕言沒再說話,臉色卻沉了下來。姜抒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蘇醫生。
兩人趕到時,病房內已亂成一團。
“都在幹什麼?”蘇輕言帶着怒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病房瞬間安靜。
“蘇醫生,您可算來了,3床的病人非要拔鎮痛泵。”一個小護士小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