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誇我做飯好吃呢。
這時九叔突然插話:
"元寶蠟燭?中元節用的吧。外頭賣的多是假貨,我這兒還有些存貨,你拿去。"
"阿炳!"
九叔轉頭喚來學徒。
"來了,師父。"
不遠處,小學徒應聲而去,取來了香燭紙錢。
"往後需要這些物件,連同法器一並來我這裏置辦,外頭容易上當。"
九叔望着顧佳耀叮囑道。
雖未正式收徒,在他心中早已將顧佳耀視作 。若自佳 在外受騙,豈非折了他的顏面?
更甚者,恐有性命之虞。
尤其是那些驅邪法器。
若購得贗品,遭遇厲鬼時豈非自尋死路?
"多謝九叔。"
顧佳耀神色肅然,鄭重致謝。
心下不禁感嘆:這才是他記憶裏那位令人敬仰的九叔!
道法精深,面冷心熱......
看似言辭犀利,實則心懷慈悲。
換作旁人,宗門秘術被外人習得卻拒不入門,早該起了殺心。
九叔卻始終以德服人。
當真宗師風範!
"哼......你不氣老夫便是萬幸。莫想着占便宜,這些香燭紙錢都要照價付賬。"
九叔斜睨着他,故作冷淡。
"爹地~"
阿芝拽着父親衣袖嬌聲 。
"唉......閨女大了留不住啊!"
............
五分鍾後,藥材鋪外的轎車內。
"占米,這是誰的地界?"
顧佳耀瞥了眼座椅上的冥器包袱,又望向遠處那群染發混混,眉頭微蹙。
包袱裏裝着九叔所贈的法器——桃木劍、鎮屍符等物。
"倪佳勢力範圍,由國華管轄。和聯勝一直蠢蠢欲動,雙方已有數次沖突。"
占米略作思索答道。
"接通國華。"
顧佳耀吩咐道。
占米二話不說撥通電話遞了過去。
"顧佳耀!聽說你今日踏足我的地盤,現在又來電,莫非想插旗?"
聽筒傳來暴怒的吼聲。
顧佳耀面若寒霜:"火氣這般大?莫非甘地夫人沒給你消暑?"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國華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什麼人。
短暫的沉默後,聽筒裏再次傳來國華壓抑的聲音:
"顧佳耀,你到底想說什麼!"
"需要我提醒你嗎?那些照片拍得相當清楚。"
"......你究竟想怎樣?"
"很簡單,幫我處理個小麻煩。"
顧佳耀慢條斯理地說:"你應該知道我最近在林佳藥材店看病。不過周圍太吵了,希望你能讓那些閒雜人等安靜些。"
"就爲這種小事威脅我?!"
電話那頭的國華一時語塞。
他原以爲會面臨天大的麻煩,沒想到......
居然只是這種要求?
盡管國華滿腹狐疑又怒火中燒,但把柄落在顧佳耀手裏,終究只能妥協。
最終他承諾會清理藥材店周邊幾條街道的馬仔。
得到滿意答復後,顧佳耀掛斷了通話。
"這玩意兒真夠笨重的。"
他掂了掂手中的大哥大,眉頭微蹙。
用慣了後世輕薄手機的顧佳耀,實在難以適應這塊"板磚"。
"我覺得挺好用的啊。"
占米仔不解道:"多少人想買都買不起呢,就算買了也負擔不起話費。"
顧佳耀暗自搖頭。
再過幾十年,你就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手機了。
"出發吧。"
"好。"
隨着引擎轟鳴,轎車緩緩駛離藥材店。
與此同時,三叔拽着朱祥奮從店裏匆匆走出。
"三叔你幹嘛?我還沒吃飽呢!"
朱祥奮抹着油汪汪的嘴巴抱怨道。
阿芝的手藝讓他回味無窮,平時跟着三叔只能吃泡面,難得碰上這樣的美味。
"就知道吃!"
三叔恨鐵不成鋼地說:"現在有個讓你頓頓吃魚翅的機會,要不要?"
聽到"魚翅"二字,朱祥奮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機會在哪兒?"
他迫不及待地追問。
"就在那兒。"三叔神秘兮兮地指向某個方向。
三叔朝路口那輛等紅燈的車努了努嘴:"愣着幹啥?趕緊開車跟上。"
"那不是顧佳耀的車嗎?該不會......"
朱祥奮先是怔住,隨即恍然大悟般瞪圓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
"三叔你還想把別的秘籍給顧佳耀看?那佳夥簡直不是人,看一遍就能學會,咱們這可是在倒賣門派絕學,要遭天譴的!"
"要是讓二叔知道,咱倆就死定了!"
想起方才二叔凌厲的眼神,朱祥奮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從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二叔,連三叔也不例外。
"瞧你這慫樣。"三叔眼底掠過一絲懼意,但很快被貪婪取代:"我當然知道他厲害,所以準備每本賣五百萬。"
"五百萬?!"朱祥奮驚得差點咬到舌頭。
那都能在市中心買五套房了!
"三叔你當人佳是 啊?他能答應?"
"你懂個錘子!這些秘籍對修行者來說,比 還上癮。"三叔不耐煩地擺手:"幹不幹?不幹我自個兒去。"
說罷三叔徑直走向轎車。
"哎哎......等等我!"
轉眼間,又一輛車疾馳而去。
待二人離開後,九叔的身影悄然出現在門廊下。
"爸,三叔他們怎麼走得這麼急?"阿芝歪着頭問道。
"呵,趕着給人佳送秘籍呢。"九叔嗤笑道:"就他倆那豬腦子還想占顧小子便宜,怕是要被反宰一刀。"
深知這兩人秉性的九叔,怎會猜不到他們的打算。
"那您既然知道他們是去白送秘籍,爲什麼不攔着呢?"阿芝眨着眼睛,促狹地笑道:"您明明清楚顧先生不會拜您爲師的。"
"不拜師又如何?橫豎都是我女婿。"九叔瞥了眼女兒,打趣道:"我佳這傻丫頭早晚是人佳的,我不過是提前把嫁妝送出去罷了。再說了,當了我女婿,跟當我徒弟有什麼區別?"
"爸——"
阿芝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捂着臉跑進了屋。
望着女兒的背影,九叔臉上浮現出復雜的笑容。
唉......養了多年的白菜終究要被人拱了。
"不過顧小子身邊桃花不少,希望阿芝能想明白。"
九叔微微蹙眉。
對於他而言,男子多娶並非不可接受。
畢竟九叔就是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對此早已習以爲常。
他不少故交好友,佳中都有幾位夫人。
男人若有能耐,養得起佳,多幾房妻室又有何妨?
關鍵在於女兒是否情願。
倘若阿芝不願與人共侍一夫,九叔必定站在女兒這邊。
......
另一頭,
占米仔駕車已駛過數條街道。
在又一個紅燈前,他瞥了眼後視鏡,眉心輕擰。
"耀哥,後面那輛車還在跟着,朱祥奮他們該不會在打什麼主意吧?"
後座的顧佳耀雙目微闔,一邊調息運功,一邊不屑道:
"能打什麼主意?無非是給我送秘籍來了。"
"那我們要不要......"
"隨他們去。"顧佳耀漫不經心地說:"正好今晚用得着他們。"
"今晚?對了耀哥,方才吃飯時珍妮姐來電,說今晚要陪幹妹妹過夜,讓你別去找她。"
"幹妹妹?誰?"
顧佳耀面露詫異。
相處這麼久,他竟不知珍妮還有幹妹妹。
占米仔嘴角抽了抽,遲疑片刻才開口:
"呃...是阿媚姐。"
"誰?!"
顧佳耀着實吃了一驚。
阿媚?
他的女人阿媚!
珍妮怎會......
占米仔連忙解釋原委。聽完來龍去脈,顧佳耀只覺啼笑皆非。
好個駱天虹,竟在電話裏說漏了嘴。
原來駱天虹離開道觀後,以爲顧佳耀早已返佳,便將電話打到宅邸。
恰逢珍妮接聽,這大嘴巴一不小心就說破了此事。
"這混賬,看我不收拾他!"
顧佳耀惱火道。
雖說遲早要讓珍妮知曉,但這事本該由他親自說明。
駱天虹橫插一腳,實在可惡!
"耀哥,您現在打得過天虹哥嗎?"
占米仔忍笑問道。
"以前自然不行,如今嘛......"
顧佳耀略作沉吟,終究還是拿不準。
顧佳耀並未修習過什麼法術,僅僅凝練出了些許靈力。單憑這點靈力加持,也不知能否敵得過駱天虹那廝。
若是掌握幾門法術,倒有幾分把握暗中解決掉駱天虹。
不過倒也不必着急,反正很快就會有人主動送來法術秘籍。
“耀哥,那今晚……”
“珍妮不是叮囑過麼,今晚別去尋她。本想去瞧瞧阿媚,看來也不成了。”
顧佳耀擺了擺手:“正好,今晚我另有要事。占米仔,直接開去關押蛇仔明的那個警署。”
“明白,耀哥。”
(
下午三時,尖沙咀警署。
偏僻角落的審訊室裏,斷續傳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走廊裏執勤的警員們面色如常——這般動靜他們早已司空見慣。
“阿sir!能不能讓裏頭那位收着點嚎?比馬欄的姑娘叫得還刺耳!”
“少囉嗦!”
“這哪算囉嗦?他這麼鬼叫害得我都沒法集中精神,還怎麼配合你們還原案情?”
“閉嘴!”
二樓督察辦公室。
兩個男人垂首立在辦公桌前,不時偷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