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章 燃燼招兵
---
霜寂劍冰冷的劍脊緊貼着腳底，陳燼的聲音像淬了冰的鋼釘，穿透死寂的夜，狠狠砸在軒轅厲的心頭。那雙失去恐懼、只剩下純粹冰冷殺意的眼睛，透過彌漫的煙塵與冰晶，如同深淵的凝視。
“拿命來換。”
簡單的四個字，帶着一種非人的、剝離了所有情緒的決絕。腳下的劍，是戰利品，更是挑釁的界碑。
軒轅厲胸口劇烈起伏，暗金手甲上的符文明滅不定，殘留的冰霜混合着嘴角溢出的鮮血，讓他那張冷酷的臉顯得猙獰扭曲。驚駭與暴怒在他眼中瘋狂交織。剛才那毀天滅地的冰火對沖，絕不是一個被廢了異能核的棄子能主導的！是那盞詭異的燈？還是那柄突然爆發的霜寂劍？或者…是這個小子本身就有問題？！
“小雜種…” 軒轅厲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浸透了殺意，“你以爲靠點邪門歪道，就能在超凡面前放肆？！”
他猛地一步踏出！腳下龜裂的焦土轟然炸開！暗紅色的血腥領域如同沸騰的岩漿，再次轟然爆發，比之前更加狂暴！領域所過之處，殘留的深青色冰層如同遇到烙鐵的積雪，嗤嗤作響，飛速消融汽化！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磨盤，狠狠碾向深坑邊緣的陳燼！
這一次，他要徹底碾碎這只礙眼的蟲子！奪回霜寂劍！
領域未至，那如同山崩海嘯般的壓力已經讓陳燼全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腳下的地面都在微微塌陷！他死死抓住手中扭曲的鋼管，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冰冷的眼神卻死死鎖定着步步逼近的魔神，沒有絲毫退縮。青銅油燈燈焰微弱跳動，災厄指針在懷中沉寂，仿佛都在積蓄着最後的力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軒轅厲！江城，還輪不到你古武軒轅家來撒野！”
林晚秋清冽如冰泉的聲音，如同利劍般刺破夜空！聲音響起的刹那，星穹生態園穹頂那瀕臨破碎的淡藍色能量護盾猛地爆發出刺目的強光！護盾表面蛛網般的裂痕飛速彌合、強化！一道粗大無比、蘊含着毀滅氣息的白色能量光柱，如同天神之罰，從穹頂某處驟然射出，撕裂空氣，精準無比地轟擊在軒轅厲前進路徑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
轟隆——！！！
大地劇震！一個直徑超過五米的巨大焦坑瞬間出現！灼熱的氣浪裹挾着碎石和熔融的土壤，如同海嘯般向四周席卷！狂暴的沖擊波狠狠撞在軒轅厲的血腥領域上，發出刺耳的能量摩擦聲！
軒轅厲前進的勢頭被硬生生遏制！領域劇烈波動，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他悶哼一聲，強行穩住身形，暗金手甲交叉護在身前，符文瘋狂閃爍，抵擋着爆炸的餘波和那白色能量光柱殘餘的毀滅氣息！他猛地抬頭，死死盯向生態穹頂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暴怒和一絲忌憚！
“深空集團的‘星隕炮’？！” 軒轅厲的聲音帶着驚怒。這種級別的能量武器，竟然部署在一個私人安全屋？！
“現在，帶着你的人，滾出我的視線。” 林晚秋的聲音透過擴音設備傳來，冰冷而威嚴，帶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氣勢，“或者，你可以試試，是你的‘鬼爪’硬，還是我的‘星塵’防御矩陣和‘星隕炮’更快。看看深空集團，有沒有資格在江城…管一管閒事！”
赤裸裸的威脅！針鋒相對！
軒轅厲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深空集團的科技武器，配合這座固若金湯的能量堡壘，加上那小子詭異莫測的手段和隨時可能再次爆發的霜寂劍…強攻，代價太大！而且，霜寂劍爆發的消息恐怕已經傳開，再拖下去，變數更多！
“林晚秋！還有那個小雜種！” 軒轅厲眼中殺意幾乎凝成實質，他死死盯了一眼深坑邊緣如同標槍般挺立的陳燼，又掃了一眼焦坑中斜插的霜寂劍，聲音如同九幽寒風，“我記住你們了！霜寂劍，還有你的命…我軒轅厲，遲早來取！”
狠話撂下，他猛地揮手：“撤！”
殘餘的幾名追影衛如蒙大赦，迅速匯合，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消失不見。軒轅厲最後怨毒地看了一眼星穹生態園和陳燼，身形一晃，也消失在原地。
恐怖的領域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
死寂再次籠罩這片如同被隕石撞擊過的廢墟。
陳燼緊繃的身體驟然一鬆，再也支撐不住，“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晃了晃，單膝重重跪倒在地。強行催動遺物同調、支付剝離“恐懼”的代價、硬抗超凡威壓和爆炸餘波…他的身體和靈魂都已瀕臨極限。眼前陣陣發黑，世界仿佛在旋轉。
“通道開啓！立刻把他們帶進來！” 林晚秋急促的命令聲傳來。
地下通道的合金門再次滑開。兩名深空護衛如同獵豹般沖出，動作迅捷。一人警惕地掃視四周，另一人則迅速上前，先是用一個特制的、閃爍着能量紋路的金屬匣子小心翼翼地將斜插在地、寒氣散盡的霜寂劍收容封存。然後，他才俯身查看陳燼和蘇沐雪。
陳燼意識模糊，只感覺一股力量將他架起，拖向那散發着冰冷金屬氣息的通道入口。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最後瞥了一眼被護衛小心抱起、如同冰雕般毫無生氣的蘇沐雪，以及護衛手中那個封存了霜寂劍的金屬匣子。
星穹生態園，地下醫療區。
冰冷的白色燈光，消毒水的氣味，還有各種精密儀器運行的輕微嗡鳴。陳燼感覺自己像是沉在一片冰冷的深海裏，意識斷斷續續。身體的劇痛無處不在，尤其是左臂嵌入碎片的傷口和異能核的廢墟處，如同被無數鋼針反復穿刺。靈魂深處，剝離“恐懼”後的那片冰冷空洞，更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虛無感。
“…生命體征趨於穩定，但異能核區域能量反應依舊死寂…左臂嵌入物檢測到超高密度未知金屬，輻射類型無法解析…神經系統中檢測到永久性情感模塊缺失痕跡…”
“…目標女性生命體征極度微弱，體溫低於臨界值，器官瀕臨衰竭！疑似遭受極端冰寒能量反噬及生命本源透支！注射高濃度生命活化劑！啓動全身恒溫復蘇艙！快！”
“…霜寂劍能量反應徹底沉寂，劍體檢測到多處細微裂痕…封存匣能量場穩定…”
斷斷續續的電子合成音和急促的人聲，如同隔着一層厚重的水幕，傳入陳燼模糊的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溫潤的暖流順着靜脈注入體內，驅散了些許深入骨髓的寒冷和虛弱感。陳燼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簾的是醫療艙柔和的弧形頂棚。他躺在一個充滿淡綠色營養液的維生艙內，身體被柔軟的束縛帶固定，左臂的傷口被一種半透明的生物凝膠覆蓋，傳來絲絲涼意。各種傳感器貼片連接着他的身體，將數據實時投射在旁邊的光屏上。
他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旁邊不遠處，是另一個更大的、散發着森森寒氣的透明維生艙。蘇沐雪如同沉睡的冰雪精靈般漂浮在淡藍色的低溫溶液中，臉色依舊蒼白得透明，長長的睫毛覆蓋着眼瞼，身體連接着更多、更復雜的維生管線。一個巨大的、不斷釋放着溫和熱能的裝置籠罩着維生艙，艱難地與霜寂劍殘留的極致寒氣對抗着。
一道身影靜靜地站在兩個維生艙之間，背對着他，仰頭看着光屏上滾動的數據流。深藍色的風衣勾勒出高挑修長的背影，黑色的長發如同瀑布般垂落腰際。
林晚秋。
陳燼的喉嚨幹澀發緊，想說話，卻只發出一聲嘶啞的抽氣聲。
林晚秋聞聲，緩緩轉過身。她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依舊是那副冷豔而疏離的模樣，只是眼底深處，殘留着一絲尚未完全散去的震撼和…審視。
“醒了？”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喜怒，“命挺硬。”
陳燼沉默着，冰冷的眼神同樣審視着她。災厄指針的瘋狂預警——SSS級災厄源，星空巨獸之卵深度寄生…這個女人本身就是一顆定時核彈。
“蘇沐雪暫時死不了，但能不能醒，看她自己的造化。” 林晚秋走到陳燼的維生艙前，目光落在他被凝膠覆蓋的左臂傷口處，“至於你…陳燼，你讓我很意外。也很…危險。”
她頓了頓，指尖在維生艙的控制面板上輕輕一點，調出一段清晰的全息錄像——正是剛才廢墟之上，陳燼強行催動青銅油燈與災厄指針，引導霜寂劍爆發出冰火對沖的毀滅場景！畫面定格在他失去恐懼、眼神冰冷如機器、踩着霜寂劍向軒轅厲發出死亡宣言的瞬間。
“遺物同調？雙遺物能量回路？支付代價…剝離情感？” 林晚秋的目光銳利如手術刀，仿佛要剖開陳燼的靈魂，“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掌握的這種力量…來自哪裏？”
壓力如山。陳燼能感覺到維生艙內無形的監控力場在加強。他迎上林晚秋審視的目光，聲音因幹澀而嘶啞，卻異常清晰：“我是陳燼。一個被家族拋棄的棄子。我的力量…是撿來的。” 他抬了抬被束縛的左手，意指嵌入掌骨的碎片，“用它，和不要命換來的。”
“撿來的？” 林晚秋嘴角勾起一絲沒有溫度的弧度，“包括那盞能點燃寂滅之火的燈？那個能預兆災厄、混亂精神的指針？還有…你這種支付未知代價就能駕馭遺物的詭異能力？”
“你可以這麼理解。” 陳燼閉上眼睛，不再看她。坦誠？不可能。謊言？在深空集團的情報能力面前過於拙劣。沉默，是他唯一的盾牌。
醫療區內陷入短暫的死寂。只有維生設備運行的輕微嗡鳴。
就在這時！
嗡——！
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在醫療區內炸響！紅色的警示燈瘋狂閃爍！
“警告！偵測到大規模生物能量反應！方位：西側三公裏！目標：江城西區三號貧民窟！”
“能量特征分析：鼠群！變異等級：二階！數量…超過十萬！正在高速移動！方向…星穹生態園？！”
冰冷的電子警報如同喪鍾！
林晚秋臉色一變，瞬間調出另一個巨大的光屏！上面是衛星俯瞰的江城西區地圖！只見代表西區三號貧民窟的位置，一片代表着密集生命反應的猩紅浪潮，正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地漫過破敗的街道和低矮的棚戶區！所過之處，代表人類生命信號的微弱光點如同風中殘燭，大片大片地熄滅！猩紅的浪潮前端，正以驚人的速度，撲向生態園所在的方位！
“鼠潮？！怎麼會這麼快？！目標鎖定我們？！” 林晚秋眼中閃過一絲驚疑。鼠潮襲擊並不罕見，但如此大規模、目標明確直撲生態園，絕不正常！
與此同時！
維生艙內，陳燼懷中沉寂的災厄指針猛地一震！冰冷刺骨的混亂囈語再次沖擊他的腦海！識海光點界面瘋狂閃爍！
【偵測到大規模災厄源！距離：2.8公裏！威脅等級：A+！】
【核心污染源鎖定：鼠群意志集合體（受未知精神力量引導）！】
【目標指向修正：非生態園！目標指向：陳燼（生命信號）！】
鼠潮…是沖我來的？！陳燼心中劇震！是災厄指針的氣息？還是青銅碎片？亦或是…軒轅厲的報復？！
“小姐！鼠潮前鋒已突破外圍警戒線！數量太多！‘蜂群’幹擾器效果有限！能量護盾無法長時間承受持續沖擊！請求指示！” 護衛急切的聲音傳來。
林晚秋眼神急劇閃爍，目光在光屏上洶涌的鼠潮、維生艙內重傷的陳燼和蘇沐雪身上快速掃過。生態園固若金湯，但被十萬變異鼠圍困，能量消耗巨大，絕非長久之計。而且…這鼠潮來得蹊蹺！
“啓動‘清道夫’無人機群！阻滯鼠潮前鋒！準備懸浮運輸車！” 林晚秋果斷下令，隨即，她的目光落在陳燼身上，帶着一種冰冷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陳燼，你的麻煩來了。”
她走到陳燼的維生艙控制台前，手指快速操作。束縛帶鬆開，維生液緩緩排空。
“穿上這個。” 一套深灰色的、帶着基礎能量護盾和內嵌式通訊器的緊身作戰服被扔在陳燼面前。“你的燈，還有那個指針，暫時還你。”
陳燼掙扎着坐起，冰冷的空氣刺激着皮膚，虛弱感依舊強烈。他默默抓起作戰服套在身上，觸感冰涼而堅韌。青銅油燈和災厄指針被護衛遞還，入手冰涼。
“鼠潮是沖你來的。” 林晚秋的聲音沒有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生態園可以暫時庇護你，但代價…你付不起。現在，我給你第二個選擇。”
她指向光屏上那片如同煉獄般的貧民窟地圖，在鼠潮洶涌的邊緣地帶，一個不起眼的、被標記爲“老鐵維修鋪”的光點正在頑強地閃爍着抵抗的信號。
“西區三號貧民窟，‘鐵手’的據點。他是這一帶最有名的械改傭兵，手下有一幫亡命徒，熟悉地下管道和廢墟地形。” 林晚秋的指尖在那個光點上點了點，“去那裏。用你的力量，和他們一起，擋住鼠潮至少一小時。爲我爭取轉移重要設備和人員的時間。”
“作爲交換，”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我提供你急需的物資：武器、彈藥、基礎醫療包，還有…十枚標準單位的純淨能量結晶。並且，在你活着回來之前，保證蘇沐雪和霜寂劍的安全。”
“或者，” 她的聲音陡然轉冷，“你可以選擇留下。但生態園的護盾能量耗盡之時，就是你和蘇沐雪被丟出去喂老鼠的時候。”
赤裸裸的陽謀！驅虎吞狼！讓他用命去爲她爭取時間！
陳燼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失去恐懼的他，只剩下冰冷的計算。留下，是慢性死亡。出去，是九死一生，但有一線生機，還有…能量結晶！那是修復遺物、恢復力量的必需品！
沒有猶豫。
他抓起旁邊護衛遞過來的一把造型粗獷、槍管厚重、散發着濃烈機油味的霰彈槍（“雷吼”式，貧民窟改裝貨），又將幾枚拳頭大小、沉甸甸的高爆手雷塞進戰術口袋。最後，他拿起那枚裝有十顆淡藍色能量結晶的金屬盒，冰冷的觸感讓他掌心的碎片傳來一絲微弱的渴望。
他拖着依舊虛弱疼痛的身體，一步步走向通往地面的升降平台。在踏入平台前，他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嘶啞的聲音在警報的尖嘯中清晰地響起：
“記住你的承諾。她若有事，我回來，第一個燒穿你的烏龜殼。”
升降平台啓動，載着他上升，消失在視線中。
林晚秋站在原地，看着光屏上代表陳燼的微弱光點，義無反顧地沖向那片代表死亡浪潮的猩紅，眼神復雜難明。片刻，她拿起通訊器，聲音恢復了慣有的冰冷與掌控：
“啓動‘渡鴉’高空監控，鎖定目標陳燼。”
“分析鼠潮異常動向根源，找出那個‘引導者’。”
“準備‘方舟’協議。一小時後，無論結果，撤離生態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