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臉色徹底冷了:“長公主親賜之物,你也敢逼迫轉贈?你將天家顏面置於何地!”
老夫人在一旁嘟囔:“既賞了咱們家,那就是咱自家的東西,如何處置不得?”
“母親!”姜世安語氣加重,隱含慍怒,“阿昭方才歸家,你們這般相逼,豈不寒了孩子的心?”他強壓火氣,沉聲道,“即便真要轉讓,也須她心甘情願,豈有強取之理?”
他指着姜珩,厲聲命令:“去祠堂跪着!靜思己過!”
姜珩身形一僵,並未立即動彈。
他已非稚齡幼子。
不久前才蒙聖上欽點,高中狀元,不日將入職翰林院,官拜從六品修撰——乃是同科進士中,獨一份的殊榮。
就連當朝榮太傅亦曾贊他,“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自幼,生母蘇氏體弱,他由祖母悉心撫養長大。
父親雖一向嚴厲,卻也悉心栽培,從未如今日這般,當衆掌摑,毫不留情。
正當他胸中屈辱翻涌之際,姜綰心忽地一步上前,淚光盈盈道:
“父親,兄長這麼做,全是爲了我。若父親要罰,便罰女兒吧!女兒願代兄長受罰!”
姜世安看她一眼,語氣稍緩:“心兒,你素來懂事,當知爲父此舉是爲他好。讓你兄長跪祠堂,是讓他冷一冷腦子,日後莫再沖動行事。”
他又看向雲昭,語氣堪稱和藹:“阿昭,爲父已罰過你兄長,此事就此揭過。至於你祖母和二嬸,縱有不是,也是長輩,你莫要再計較了。”
姜綰寧在一旁小聲嘀咕:“可她終究摔碎了祖母的鐲子......”
“大伯莫怪寧兒多嘴。”楊氏立刻接過話頭,語氣殷切:
“這孩子就是個直心腸。自她父親去後,多虧了老夫人時時看顧我們娘仨,她這是心疼祖母,一片孝心呐。”
姜世安盯着楊氏看了片刻,一時沒說話。
姜綰寧像是得了鼓勵,繼續道:“她今日可是從公中庫房裏取走了不少好東西。
既摔了祖母的玉鐲,理當拿出些更好的來獻給祖母,這才算是全了孝道!”
“寧妹妹這話在理。”姜綰心柔聲附和,眼睛卻像黏在了雲昭的頸間,
“我看阿姊這條串珠就極好,色澤純正,寓意祥瑞,最適合獻給祖母,既能壓驚,又能全了阿姊的孝心。”
老夫人原本並未想到此節,被這兩人你一唱我一和,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串珊瑚珠。
不知爲何,她瞧着那珠串,竟覺得有幾分眼熟,心底隱隱泛起一絲異樣......
姜世安蹙起眉頭,似是覺得這提議不失爲一個平息事端的辦法,遂開口道:“既如此,阿昭,你便......”
雲昭卻忽然笑了。
她抬手輕撫過頸間的珊瑚串珠,聲音清冷:“這珊瑚串珠,確是嚴嬤嬤今日從庫房取出,卻並非姜家公中之物——
她目光銳利,掃過衆人,一字一句道,“而是我母親蘇氏的嫁妝舊物。”
事實上,珊瑚串珠源自一整套珊瑚頭面,不知何故被藏在一個積滿灰塵的偏僻角落。
嚴嬤嬤也是打開匣子見了壓在底下的字據,才知這是主母蘇氏的私產。
“怎麼,”雲昭目光如刃,緩緩刮過在場每一張臉,“連我母親的嫁妝,爹爹和祖母也要強奪嗎?”
姜世安臉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