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丹處理處,位於青雲宗最偏僻的北麓山坳。
李平凡被一名面無表情的刑律堂弟子“押送”到此,交接給處理處的看守老修士——一個渾身散發着淡淡藥渣味、眼皮耷拉仿佛永遠睡不醒的老頭。
“新來的,李平凡,勞動償債。”刑律堂弟子遞過玉簡。
老修士抬了抬眼皮,渾濁的目光掃過李平凡,尤其在看到他煉氣一層的修爲和略顯虛浮的氣息時,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又是一個倒黴催的。
“規矩很簡單,”老修士聲音沙啞,像是破風箱,“每日處理廢丹殘渣三百斤,分類、粉碎、深埋。不得私自夾帶,不得偷懶,完不成任務,扣工酬。工酬抵債,什麼時候還清,什麼時候滾蛋。”
他隨手扔給李平凡一個粗糙的布袋,裏面有一套布滿污漬的粗布工服,一個簡易的防毒面罩(看起來效果存疑),以及一把鏽跡斑斑的碎丹錘。
“住處往東走,最破的那間就是。明日寅時,準時上工。”老修士說完,便不再理會他,自顧自打起了瞌睡。
李平凡抱着他的“新手裝備”,走向那間據說最破的屋子。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黴味混合着淡淡的丹毒氣味撲面而來。屋裏除了一張硬板床和一個破木桌,別無他物,牆角甚至能看到蜘蛛網。
“環境……挺原生態的。”李平凡嘴角抽了抽,但眼神卻異常平靜。比起雜役房的集體宿舍,這裏至少清淨,無人打擾。
他將工服換上,感受着粗布摩擦皮膚的粗糙感,然後拿起那把碎丹錘。錘頭沉重,鏽跡下隱約能看到暗沉的金屬光澤。
“工具也夠復古。”
他沒有立刻休息,而是盤坐在硬板床上,再次嚐試內視。突破煉氣一層後,他的神識強了一絲,對內息的感知也清晰了不少。
他能“看”到,丹田內那縷原本微弱的靈氣,在吞噬了大量黃牙薯和青玉芹後,壯大了不少,但也顯得更加駁雜、躁動,如同摻了沙子的渾水。而在靈氣漩渦的核心,一個微不可察的、散發着吸力的“點”隱約存在——那應該就是【饕餮之觸】的源頭。
“掌控度1%……”李平凡琢磨着,“意思是,我目前只能被動觸發,無法主動控制其開啓、關閉和功率?”
這太危險了。下次飢餓感爆發,萬一周圍沒有“合法”的食物,難道真要去啃石頭甚至……吞噬自身?
必須盡快提升掌控度!
第二天寅時,天還未亮,李平凡準時出現在處理場地。
那是一個巨大的、露天的深坑,周圍堆滿了各種顏色的瓦罐、木桶,裏面裝滿了形態各異的廢丹和煉丹殘渣。空氣中彌漫着極其復雜的氣味,有的刺鼻,有的腥臭,有的帶着詭異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頭暈目眩的毒瘴。即使戴着那簡陋的面罩,李平凡也感覺呼吸道有些不適。
其他幾名在此勞作的弟子,個個面色蠟黃,眼神麻木,動作機械地進行着分類和粉碎工作,看到李平凡這個新人,也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
“開始吧。”看守老修士不知何時出現在坑邊,淡淡說了一句,便又找了個石頭坐下,閉目養神。
李平凡深吸一口“毒氣”,走到一堆黑乎乎、散發着焦糊味的廢丹前。按照旁邊木牌上的說明,這是“烈火丹”廢丹,需粉碎後深埋。
他舉起碎丹錘,用力砸下。
“砰!”
廢丹應聲而碎,一股更加濃鬱的焦糊味和狂暴的火屬性靈氣散逸出來,其中還夾雜着丹毒。
就在這時,他丹田那個“點”微微悸動了一下,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渴望?
李平凡動作一頓。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嚐試着主動去溝通、引導那個“點”。
沒有反應。
他想了想,改變策略。他不再試圖直接控制“點”,而是運轉起那適配度30%的《基礎煉氣訣》,但這一次,他刻意將一絲靈氣,緩緩導向那個“點”的周圍,如同用誘餌去試探一個危險的陷阱。
嗡……
那“點”的吸力似乎增強了一絲,將那縷試探的靈氣瞬間吞噬!
同時,一股比剛才清晰不少的渴望感傳來——目標,正是眼前這些粉碎後的烈火丹廢渣!
有效!
李平凡心髒砰砰直跳。他不敢大意,繼續小心翼翼地用細微的靈氣進行試探和引導。
他發現,當他將靈氣以特定的頻率和軌跡環繞那個“點”時,能略微安撫其躁動,甚至能引導其吸力的方向和外放的程度!
這感覺,就像是在調試一個極其精密且危險的引力場控制器!
【叮!檢測到宿主對天賦‘饕餮之觸’進行初步引導練習,掌控度+0.1%!】
系統的提示音讓李平凡精神一振!
有門!
他不再猶豫,一邊機械地揮舞碎丹錘完成工作,一邊將絕大部分心神沉入體內,進行着危險的“引力控制器”調試工作。
【掌控度+0.05%!】
【掌控度+0.08%!】
……
進度緩慢,但確實在提升!
同時,在一次次引導和試探中,他對於空氣中散逸的、那些駁雜狂暴的廢丹能量,感知也越來越清晰。他甚至能模糊地分辨出哪些能量相對“溫和”,哪些蘊含劇毒。
一天勞作結束,李平凡累得幾乎虛脫,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高度集中帶來的疲憊。他的工酬被記錄爲“0.01塊下品靈石”,距離還清五塊靈石,遙遙無期。
但他回到那破屋時,眼中卻帶着光。
【當前掌控度:1.8%】
雖然依舊低得可憐,但這是一個從0到1的突破!而且,他找到了提升的方法!
他看着窗外那堆積如山的廢丹殘渣,仿佛看到了無盡的“調試資源”和“經驗包”。
“廢丹處理處……果然是‘饕餮的餐桌’!”
“看來,得定制一份詳細的‘進食’計劃表了。”
他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眼中閃爍着飢餓與求知交織的光芒。
“先從毒性最低、能量最溫和的‘辟谷丹’廢渣開始‘試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