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賤
面對蕭佩安的絕色姿容,李皙未表現出絲毫動容。
她淡淡道:“我聽聞你過兩年就要下場科考,若背負罪名,未來仕途必會受阻。
你立不起來,侯府就要敗在你手中,如此,你還要繼續逞能,爲侯夫人擔責嗎?”
蕭佩安聞言神情頓變。
他不久前剛剛清醒,身體的饜足告訴他母親的計劃已成,可睜眼卻發現身旁女子並非江婼。
他心頭大震,慌亂間滾下床榻,還未來得及弄清事情原委,又聽石忠前來稟報,晉寧長公主要治母親的罪。
情急之下,蕭佩安只想將罪責全攬到自己身上,救母親於水火,卻未曾想明,自己擔了罪責會有多嚴重的後果。
平陽侯府到他這一輩,只有他一個男丁。
當初背着江婼收用通房,也是爲了開枝散葉,避免侯府後繼無人、日漸衰敗的危機。
他爲侯府興衰背叛江婼,如今放在天平另一端的人,又成了母親……
蕭佩安很是迷茫。
他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他只是納了個通房,他的人生卻像是要傾覆了一般。
蕭佩安不敢去看母親。
晉寧長公主替他分析完的那一刻,他心裏其實已經做出了決定。
侯夫人又怎會看不出他的心思?
這麼多年,她都是那樣教育兒子的——一切以侯府爲重。
兒子會怎麼選,她有預料,她不怪他。
可她還是感覺到無比的心痛。
不管她對兒子的感情裏摻雜了多少實際利益上的考量,她終究還是愛他的。
她疼愛他勝過雯兒。
她爲利益算計江婼,卻也有那麼一小部分,是希望兒子能與心愛之人在一起。
畢竟她自己所嫁非人,終是盼着兒子能與自己走不一樣的道路。
可她敗了,敗給了從她這裏搶走兒子的女人。
她這輩子已經這樣了,何必再讓兒子爲難?
侯夫人想明白了,向李皙低垂下高傲了一輩子的頭顱。
“臣婦有罪,一切都是我一人謀劃,與世子無關。”
“母親!”蕭佩安痛呼一聲。
他是有了決斷,可母親這般犧牲自己,又叫他猶豫起來,“母親,還是讓兒子……”
“住嘴!”
一道冷肅的男聲在遠處響起。
蕭佩安微愣,飛快起身奔向來人,撲通一聲跪下去。
“父親,求您救救母親,她都是爲了兒子才……”
啪的一聲脆響。
蕭佩安側着頭,白皙如玉的臉頰迅速紅腫,浮現出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他呆愣在那,像是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父親待他和妹妹向來溫和慈愛,反倒是母親更爲嚴厲。
從小到大,父親連罵都不怎麼罵過他,怎會狠心打他?
平陽侯卻直接無視他,快步走到李皙面前,連眼風都不帶給侯夫人一下。
他拱了拱手,沉聲道:“侯府家門不幸,污了長公主殿下與諸位夫人小姐的眼,本侯向各位賠不是。
稍後本侯會將這蠢婦以及一幹人證物證,全數移交大理寺。待有了結果,本侯會給國公府一個妥善交代。”
說到這,他又朝王氏一揖。
作爲一個有正經官身的侯爺,平陽侯這姿態已經擺的足夠低,李皙也無法拿他的不是。
而且她原本也是準備把侯夫人丟去大理寺的。
既然結果不變,倒不如賣平陽侯一個面子。
思及此,李皙點了頭:“那就如平陽侯所言。”
江婼對這個結果也算滿意。
這任大理寺卿是個剛正不阿的,更別說他手底下還有那頭倔驢。
侯夫人這遭進去,逃不過數罪並罰,不死也得脫層皮。
就算有朝一日她能出來,想必那時高凝雁也已經把侯府中饋捏得穩穩當當。
侯夫人翻不起風浪,江婼少一心腹大患,但她的心情沒有想象中輕鬆。
“只怕雯兒要生我的氣。”江婼嘆了口氣。
王氏把女兒攬進懷裏:“侯夫人害你在先,你不這麼做,往後就要嫁進侯府受她磋磨。
雯兒若能體諒你的難處自然最好,若不能……就當你與她沒這個緣分吧。”
話雖如此,王氏的語氣也有幾分消沉。
她對蕭佩雯這姑娘是有幾分喜愛的。
這侯府還真是歹竹出好筍,那做娘的就不說了,做爹的大義滅親,雖不能說他有錯,但如此冷情冷性之人又能是什麼好的?
那世子雖不及雯兒,卻也知道心疼母親。
王氏嘆了口氣,想起蕭佩安那般俊美容貌,若非有那樣一對糟心爹娘,真做了女婿倒也不難接受。
女兒可不就喜歡貌美的麼?
思路略一卡殼,王氏不由低頭看了懷中女兒一眼。
腦中頓時浮現侯夫人先前那番話,女兒與雯兒相交三載,莫非真與那世子有過什麼?
可不待她細想,李皙便朝她們這走過來。
李皙笑着說:“江姑娘,今日可被嚇着了?”
江婼心道終於還是來了。
她想盡快償還李皙人情,恭敬道:“謝長公主殿下關心,臣女並無大礙,今日多謝殿下仗義執言,來日若有吩咐,江婼定盡心盡力回報殿下。”
李皙笑容稍頓,目露幽怨:“看來江姑娘不大喜歡我,這麼急着與我劃清界限。”
江婼按住有些緊張的母親,說:“殿下多慮,只是家中常教導我,做人要知恩圖報,我受殿下恩情,自然不能做忘恩負義之人。”
李皙挑了下眉,含笑牽起她的手說:“那過些日子我給國公府遞帖子,你可不能推辭不來赴約。”
江婼只能應下。
李皙忙活這麼久,似乎只爲得她一句準話,不久便離開侯府。
王氏帶着女兒也準備向平陽侯辭行,後者卻看向江婼,面露難色。
“江姑娘見諒,只是犬子說無論如何想與姑娘單獨談談……”
王氏不客氣打斷:“侯爺,此事不妥。”
孤男寡女的,怎可單獨相處?
接着她又想起侯府客房那位,意有所指道:“貴府好事將近,主母卻落了獄,侯爺還是抓緊操持起來,今日這遭已讓那小娘子受了委屈,婚事上總不好再出差錯。”
賞花宴上都是熟人,方才大家嘴上不說,實則早已在暗自排查。
客房中與世子交歡的是何人,彼此心裏都有數。
到底也是世家貴女,此番無辜受連累,世子正妻之位是跑不掉的。
此刻,王氏對蕭佩安的好感一掃而空。
有了正妻還要來招惹她女兒?
呸,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