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風雪比想象中更烈。
鵝毛般的雪片被罡風卷着，打在皮毛大衣上發出簌簌的聲響。林越和小蠻已經在冰原上跋涉了三日，腳下的冰層厚如岩石，每一步都要耗費額外的靈力才能站穩。
“再往前走五十裏，就是冰熊部落的領地了。”小蠻掏出獸皮地圖，手指凍得有些僵硬，“阿古拉說過，他們的部落外圍有‘冰紋石柱’，是用千年玄冰雕成的，能指引方向。”
林越點點頭，目光掃過四周。冰原一望無際，白色的雪地上只有偶爾凸起的冰丘，單調得讓人頭暈。更麻煩的是，這裏的寒氣能侵蝕靈力，他體內的鳳凰真火雖然能御寒，但持續運轉下來，消耗比預想中大得多。
“等等。”林越突然停下腳步，眼神銳利地看向左側的冰丘，“那裏有動靜。”
小蠻立刻警惕起來，握緊了腰間的骨刀。
片刻後，幾道黑影從冰丘後方竄出，速度快如閃電。待看清模樣，兩人都鬆了口氣——那是幾只體型瘦長的“雪狼”，皮毛與冰雪同色，眼中閃爍着飢餓的綠光，但實力只有煉氣期，不足爲懼。
“讓它們嚐嚐炎脈的厲害。”小蠻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指尖凝聚起一團橙紅色的火焰，正要出手，卻被林越攔住。
“別浪費靈力。”林越淡淡道，隨即運轉地心炎，掌心騰起一團微弱的火苗。
雪狼本想撲上來，聞到火焰的氣息，卻像是見了克星般連連後退，喉嚨裏發出畏懼的嗚咽聲。
“北域的妖獸都怕火？”小蠻有些意外。
“不是怕火，是怕‘溫度變化’。”林越解釋道，“冰原的妖獸長期適應極寒，體內靈力帶着冰屬性，遇到高溫容易靈力紊亂。”他揮了揮手，“走吧，別跟它們糾纏。”
兩人繞過雪狼，繼續前行。沒走多久，小蠻突然指着前方喊道：“看！是冰紋石柱！”
林越抬頭望去，果然看到遠處的雪地上矗立着十幾根石柱，每根石柱都有三丈高，表面刻着螺旋狀的冰紋，冰紋中流淌着淡淡的藍光，在風雪中格外醒目。
“終於到了。”小蠻鬆了口氣，加快了腳步。
靠近石柱時，冰紋突然亮起，藍光匯聚成一道冰箭，朝着兩人射來！
“小心！”林越將小蠻推開，同時凝聚真火，擋住了冰箭。
“誰？！”一個粗獷的聲音從石柱後方傳來，帶着北域特有的厚重口音。
只見十幾個穿着熊皮鎧甲的壯漢從石柱後走出，個個身材魁梧，手持鑲嵌着冰棱的巨斧，爲首的是個身高近三丈的青年，臉龐棱角分明，左眼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疤痕，眼神如鷹隼般銳利。
“是阿古拉！”小蠻認出了青年，驚喜地喊道，“我是小蠻！炎脈部落的！”
青年聽到“炎脈部落”四個字，眼中的警惕散去不少，仔細打量了小蠻片刻，突然露出憨厚的笑容：“小蠻？真的是你！五年不見，你長這麼高了！”
他快步走上前，爽朗地拍了拍小蠻的肩膀，力道之大讓小蠻踉蹌了一下。
“這位是？”阿古拉注意到林越，眼中重新泛起警惕——林越身上的火屬性能量雖然被刻意壓制，但在冰原上仍顯得格外突兀。
“他叫林越，是我的同伴。”小蠻連忙介紹，“我們是來北域辦事的，想找你幫忙。”
阿古拉這才放鬆下來，對着身後的族人揮了揮手：“是小蠻的朋友，都放下武器。”他轉向林越，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我是冰熊部落的少主阿古拉，多謝你照顧小蠻。”
林越與他握了握手，只覺得對方的手掌冰冷堅硬，像是握着一塊玄冰：“客氣了。”
“先跟我回部落再說。”阿古拉熱情地招呼道，“部落裏剛獵殺了‘冰原猛獁’，正好請你們吃烤肉。”
跟着阿古拉走進冰熊部落，林越才發現這裏竟是一座建在冰窟中的城池。巨大的冰牆環繞四周，牆上雕刻着熊頭圖騰，冰窟中央燃燒着篝火，篝火旁堆放着數十具凍硬的妖獸屍體，族人正圍着篝火處理獵物，一派忙碌景象。
部落的帳篷是用猛獁皮縫制的，厚實而溫暖。阿古拉將兩人請進自己的帳篷，讓族人端來烤肉和熱酒。
“說吧，找我什麼事？”阿古拉咬了一大口烤肉，含糊不清地問道。
小蠻看了林越一眼，後者點頭示意她直說。
“我們想去找極寒冰火。”小蠻說道。
阿古拉嘴裏的肉差點噴出來，猛地咳嗽起來：“你們瘋了？！極寒冰火在萬冰窟深處，那裏有冰魄寒蛟守着！三個月前，雪域宮的柳聖女帶着三十多個高手去闖萬冰窟，結果……”
他頓了頓，臉色凝重起來：“除了兩個重傷的弟子逃回來，其他人全沒了！柳聖女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說她被寒蛟吞了，有人說她被困在萬冰窟的‘冰封幻境’裏。”
林越心中一動：“柳聖女？是不是叫柳如煙？”
“對對，就是她！”阿古拉點頭，“北域最天才的修士，年紀輕輕就到了元嬰期，還覺醒了‘寒冰靈體’，據說能與極寒冰火共鳴。雪域宮本來指望她能收服極寒冰火，對抗冰天魔將，結果……”
“寒冰靈體與極寒冰火共鳴？”林越抓住了關鍵信息，“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她可能是唯一能安全接近極寒冰火的人。”阿古拉解釋道，“極寒冰火外冷內熾，普通人靠近三尺就會被凍結成冰雕，只有寒冰靈體才能抵消它的寒氣。柳聖女出發前，曾來冰熊部落請教過萬冰窟的地形，說她的靈體感應到極寒冰火在‘呼喚’她。”
林越沉默了。玄水龍龜說過柳如煙是“太陰真火的轉世容器”，而阿古拉的話又印證了她與極寒冰火的關聯——這絕非巧合。或許，柳如煙的失蹤與極寒冰火、甚至與天魔都有關系。
“冰天魔將是不是也在找極寒冰火？”林越問道。
阿古拉臉色一變，壓低聲音：“你怎麼知道？抗魔聯盟的密探說，冰天魔將最近在萬冰窟外圍活動，好像在等什麼。有人猜測，他是想等柳聖女或寒蛟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極寒冰火不僅是火焰，還是開啓‘冰封大陣’的鑰匙之一，天魔早就覬覦它了。”
林越心中豁然開朗。
柳如煙的寒冰靈體既能與極寒冰火共鳴，又與太陰真火同源，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連接“極寒冰火”與“太陰真火”的關鍵；而天魔想要極寒冰火開啓冰封大陣，必然會針對她——她的失蹤，恐怕不是意外，而是天魔的陰謀。
“我們必須去萬冰窟。”林越看向小蠻和阿古拉，眼神堅定，“不僅要找極寒冰火，還要找到柳如煙。”
“你瘋了？”阿古拉急道，“冰天魔將是化神期的實力，還有寒蛟守着，你們去了就是送死！”
“不去才是真的送死。”林越平靜地說，“如果天魔拿到極寒冰火，開啓冰封大陣，整個北域都會變成魔域，冰熊部落也躲不過。”
阿古拉愣住了，臉上的憨厚被掙扎取代。他知道林越說的是實話，但萬冰窟的危險實在太可怕了。
“我可以帶你們去萬冰窟外圍。”最終，阿古拉咬了咬牙，“但我不會讓部落的人跟着送死，只能送到‘冰蝕峽谷’。剩下的路，你們自己走。”
“足夠了。”林越點頭道謝。
當晚，阿古拉給兩人詳細講解了萬冰窟的地形：萬冰窟是一個巨大的冰溶洞，內部有九層，每層都有強大的冰系妖獸；極寒冰火在第九層的“冰火潭”，而冰魄寒蛟就盤踞在潭邊；冰蝕峽谷是進入萬冰窟的唯一通道，但那裏最近出現了天魔的蹤跡。
“對了，這個給你。”臨行前，阿古拉遞給林越一塊黑色的石頭，“這是‘避寒石’，能吸收寒氣，在萬冰窟裏或許用得上。還有，柳聖女出發時留了一張字條在我們部落的‘冰史記’裏，說如果她沒回來，就讓看到的人幫她帶句話給‘鳳凰後裔’——‘冰火同源，需借水濟’。”
“鳳凰後裔？”林越心中巨震，接過避寒石的手微微顫抖。
柳如煙怎麼會知道鳳凰後裔？她留的話“冰火同源，需借水濟”，又與自己領悟的“水火相濟”不謀而合——這絕不是偶然！
“她還說什麼了嗎？”林越追問道。
阿古拉搖頭：“就這一句。當時我們都覺得奇怪，鳳凰一族不是早在千年前就滅絕了嗎？怎麼會有後裔……”
林越沒有解釋，只是握緊了避寒石。他隱隱感覺到，柳如煙的失蹤、極寒冰火的秘密、甚至自己的鳳凰血脈，都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聯着，而線頭就藏在萬冰窟深處。
告別阿古拉，林越和小蠻踏上前往萬冰窟的路。冰原的風雪似乎更大了，隱約能聽到遠方傳來的獸吼，像是冰魄寒蛟的咆哮，又像是天魔的獰笑。
“你說，柳如煙是不是在等我們？”小蠻看着漫天飛雪，輕聲問道。
林越抬頭望向萬冰窟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不是等我們，是等‘水火相濟’的人。”
他體內的鳳凰真火、地心炎與水心珠同時輕輕震顫，仿佛在回應着遠方的呼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