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一樣潑滿天空,連星星都躲得不見蹤影。SUV外的街道徹底沉進黑暗裏,只有遠處偶爾閃過的影蝕紅光,像鬼火似的飄來飄去,伴隨着斷斷續續的嘶吼聲,把末日的壓抑感壓得人喘不過氣。銘天靠在駕駛座上,後背緊貼着冰冷的車門,手裏攥着那根生鏽的鋼管,指節因爲用力而泛白,連呼吸都刻意放輕,生怕驚動車外那只慢慢靠近的影蝕。
“虛空感知”被他斷斷續續地展開,每次只敢維持三秒鍾——怕體力消耗太快,也怕被影蝕察覺到什麼。淡藍色的圓圈裏,那只影蝕的紅點越來越近,從8米外挪到了5米,再到3米,黑色的霧氣透過車窗縫隙,隱約能看到一絲,帶着股腐爛的腥氣,飄進車廂裏,嗆得銘天差點咳嗽出來。
他趕緊捂住嘴,眼睛死死盯着車窗的縫隙。借着遠處影蝕偶爾閃過的紅光,他能看到影蝕的輪廓——比校園裏遇到的那只更瘦長,六條觸須在地上拖着走,劃出細碎的“滋滋”聲,每走一步,觸須就會試探性地碰一下旁邊的物體,像是在確認獵物的位置。
“別過來……別過來……”銘天在心裏默念,身體往座椅底下縮了縮,盡量讓自己不那麼顯眼。鋼管被他橫在胸前,做好了隨時反擊的準備,可他心裏清楚,真要打起來,自己不一定是這只影蝕的對手——後背和腳踝的傷口還在疼,體力也沒恢復,只能寄希望於影蝕找不到他,或者被其他東西吸引走。
影蝕終於停在了SUV的車頭前,猩紅光點對着駕駛座的方向,像是在“打量”車裏的情況。銘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連大氣都不敢喘,只能緊緊盯着那個紅點,手指因爲緊張而微微發抖。突然,影蝕的一條觸須抬了起來,朝着破碎的前擋風玻璃伸過來,離他的臉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冰冷的氣息透過玻璃縫滲進來,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下意識地舉起鋼管,想朝着觸須砸過去,卻又硬生生忍住——萬一沒砸中,反而激怒了影蝕,它肯定會撞破玻璃沖進來。他只能一動不動地僵着,看着觸須在玻璃上掃來掃去,偶爾碰到玻璃碎片,發出“咔嗒”的輕響,每一聲都像敲在他的心上。
僵持了大概一分鍾,影蝕似乎沒察覺到車裏有人,收回了觸須,轉而繞着SUV慢慢走起來。銘天的“虛空感知”緊緊跟着它的紅點,看着它從車頭挪到車尾,再到車門邊,觸須時不時地碰一下車門,發出沉悶的“砰砰”聲,像是在檢查車門有沒有縫隙。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嘶吼,比這只影蝕的聲音更響,帶着股暴躁的氣息。車外的影蝕明顯頓了一下,紅點朝着嘶吼聲的方向轉了轉,猶豫了幾秒鍾,最後還是放棄了SUV,拖着觸須,朝着嘶吼聲的方向快速移動,紅點很快就消失在街道拐角處,遠離了銘天的感知範圍。
銘天這才敢鬆口氣,癱在座椅上,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連手裏的鋼管都差點掉在地上。他大口喘着氣,胸口劇烈起伏,剛才那幾分鍾的僵持,比在街道上狂奔還要累,精神高度緊張,幾乎要把他的體力榨幹。
他靠在座椅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緩過來。再次展開“虛空感知”,10米範圍內已經沒有紅色光點,只有遠處偶爾閃過的模糊紅點,離得很遠,暫時威脅不到他。他把鋼管放在副駕駛座上,又檢查了一遍車門和車窗,確認沒有問題後,才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想稍微睡一會兒。
可他怎麼也睡不着,腦海裏全是剛才影蝕的紅點,還有那只伸到眼前的觸須。他意識到,在這末日裏,沒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哪怕躲在車裏,也隨時可能遇到危險。F級的“虛空感知”只能預警,卻不能幫他打敗影蝕,他必須變得更強,必須找到更多的物資,找到林曉和陳陽,才能真正活下去。
天邊開始泛起淡淡的魚肚白,夜色慢慢退去,街道上的影蝕嘶吼聲也弱了下去。銘天睜開眼睛,看着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色,心裏有了決定——天亮後,就離開這裏,去之前聽到的那個廢棄停車場。那裏說不定有更多的幸存者,有更多的物資,甚至……可能會有林曉或陳陽的消息。
他把地圖、打火機和發卡都收好,又檢查了一遍傷口,確認沒有惡化後,拿起鋼管,深吸一口氣,慢慢推開了SUV的車門。清晨的空氣帶着點涼意,卻很清新,遠處的天空已經泛起了橘紅色的朝霞,在這滿是廢墟的末日裏,竟顯得格外溫暖。
銘天握緊鋼管,朝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腳步比昨天更堅定——他知道前路還有很多危險,但他不再害怕,因爲他有了異能,有了目標,更有了活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