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車內。
周京澤瞥了眼一旁的顧硯洲,開窗掐滅了手中的煙。
兩輛車擦肩而過的瞬間,周京澤突然低呼出聲。
“哎,那個女人不是你的小助理嗎?”
顧硯洲循聲望去,卻只看到一個汽車尾氣。
“不可能,她現在在醫院。”顧硯洲冷聲道。
“不是我說,你也夠狠心的,人家好歹是時家大小姐,在你身邊那麼多年,你讓她多次替你的白月光受傷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瞞着她,跟你的白月光結婚,她究竟是不是你女朋友?”周京澤嗤笑道。
顧硯洲驀然想起時今夏跟在自己身後的二十多年,她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而無論拒絕她多少次,她也是笑盈盈地又貼上來了。
答應和她在一起也是一時賭氣,在一起後她也總是膩歪地厲害。
按理說他應該和之前一樣嫌惡的,可不知爲何,胸腔裏的那顆心髒此刻跳動得異常厲害,一股酸澀的情緒蔓延全身。
他只當是自己快娶到蘇千冉的緊張。
默了默,他輕聲道:“她是個好助理,我只當她是妹妹。”
周京澤氣笑了:“妹妹?你倆有個毛的血緣關系!誰家跟妹妹相處是你這樣的?你就是眼瞎了才會看上蘇千冉,真不知道你喜歡她什麼?!”
陸硯洲知道自己這位“好兄弟”的脾氣,也沒放在心上。
提到蘇千冉,他望着手捧花陷入了沉思。
喜歡她什麼?
他對蘇千冉是一見鍾情,大學開學典禮那天,他被時今夏拉着坐到前排湊熱鬧,全程都沒什麼興趣,壓軸表演是蘇千冉的芭蕾舞,當全場暗下來,陸硯洲抬眼,便看到蘇千冉全身發着光,在舞台中央展開雙臂翩翩起舞。
梔子花,看到她的瞬間,他想。
潔白、單純、善良,美好,這是他對蘇千冉的印象。
“可是時今夏追了你四年,跟了你四年,也對你求婚了那麼多次,你的心就是塊鐵也該被焐熱了吧。”周京澤難得嚴肅。
思緒拉回,陸硯洲望了眼窗外,同樣嚴肅道。
“我等了蘇千冉四年。”
“至於今夏,我會跟她解釋清楚,也會給她補償。”
“今天的婚,我結定了。”
“操!”
饒是周京澤再有準備,也實在忍不住爆了粗口。
陸硯洲真的很愛蘇千冉,所以當接到蘇千冉,在去酒店的路上不幸跟大貨車撞上時,他毫不猶豫地把蘇千冉護在了自己身下。
醫院。
陸硯洲睜開眼,身側傳來酸麻的感覺,看到蘇千冉正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眼角掛着淚珠,顯然是哭累了。
剛要試着動動,旁邊換水的護士八卦的聲音傳來。
“陸總也太深情了吧,蘇小姐剛回國沒多久就給她籌備了世紀婚禮,不光有無人機燈光秀,還有國外得獎樂團,聽說99999朵玫瑰花還是從法國空運的。”
“誰說不是呢,今早車禍更是對蘇小姐以命相護,雖說婚禮取消了,但陸總對她真是拿命來寵啊!”
兩人豔羨着,忙完離開。
不知爲什麼,陸硯洲聽到車禍沒什麼感覺,當時護着她完全是下意識的一瞬間,來不及思考太多。
可聽到玫瑰花三個字時,胸腔裏的那顆心髒突然跳動得異常快,腦海裏是那日時今夏在後院拔掉繡球花的模樣。
回想起她平靜得似一潭死水的眼神,他意識到好像很久沒看到她對自己笑了。
“阿硯,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嗚嗚......”
蘇千冉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對不起,沒能給你一個婚禮。”陸硯洲聲音發啞。
“阿硯,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對我以命相護,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報答你......”蘇千冉眼眶含淚,“我不要什麼婚禮了,我只要你家人承認我,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蘇千冉激動地抱住了他。
陸硯洲的手垂在兩側,他想說是因爲自己喜歡她,想說之後會補給她一個更豪華的婚禮,想說爺爺一定會喜歡她的......
可說出的卻是,“等下次家宴,我就......”
話沒說完,蘇千冉看了眼手機上的短信,便急匆匆地跟他說了一聲出去了。
陸硯洲盯着自己手上的針頭,突然想起時今夏的傷。
【上次是輸血,這次是植皮,下次呢,是不是要我的命才行?!】
【陸硯洲,我想離開了。】
腦海裏全是時今夏紅着眼睛質問他的畫面。
心裏一陣陣發緊,他鬼使神差讓助理去問問時今夏現在的情況。
下一秒,助理突然推門進來,神色慌張。
“陸總,時小姐已經......不在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