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寄出設計稿後,林晚的生活重心重新回到了研習符紋和照顧孩子上。幼兒園的日常依舊進行,但林晚和阿婆都繃緊了神經。

小寶顧晞在公園事件後,明顯變得更爲敏感和粘人。幼兒園裏小朋友間普通的爭執、老師偶爾的嚴厲,甚至窗外一只鳥雀的驚飛,都可能讓她小臉煞白,感受到強烈的負面情緒沖擊。她常常一個人躲在角落,抱着膝蓋,大眼睛裏充滿了不屬於這個年齡的疲憊和不安。林晚看在眼裏,痛在心頭,對符紋遮蔽的研究近乎瘋狂。

大寶顧宸雖然情緒感知不如妹妹強烈,但他那讓植物煥發生機的異能,被動觸發的頻率也似乎在增加。幼兒園自然角裏,被他長時間注視或者無意觸碰的植物,長勢總會比其他地方好上一絲。雖然變化細微,普通老師只會覺得是孩子照顧得好或者位置向陽,但林晚知道,這細微的差異就是暴露的種子!

“阿婆,以後接宸宸和晞晞,盡量避開人多的時候。在幼兒園裏,也請老師多關照,別讓宸宸總待在自然角。”林晚憂心忡忡地叮囑阿婆。

“唉,知道了,晚丫頭。”阿婆看着日漸沉默的小寶,愁容滿面,“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壓力之下,林晚在符紋一道上的進展,卻因這股破釜沉舟的決心,意外地取得了突破!

連續數日耗盡精神力的極限壓榨,讓她對“寧”、“固”、“隱”這三個符紋的理解達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她不再僅僅追求虛空凝符的形態,而是嚐試用精神力在虛空中構築一個立體的、由這三個符紋意境交織而成的“場”!一個微型的、能隔絕內外精神力波動的屏障!

這比單個符紋復雜了何止百倍!每一次嚐試都如同在懸崖邊行走,精神力構建的“場”結構極其脆弱,稍有不慎便轟然崩塌,反噬帶來的眩暈和刺痛讓她數次幾乎昏厥。

這天深夜,油燈的火苗跳動了一下。林晚臉色蒼白如紙,額角青筋隱現,汗水浸透了後背。她的指尖在虛空中艱難地移動,精神力細絲如同最精密的織梭,小心翼翼地編織着三個符紋的節點,將它們以特定的韻律連接、疊加。一個極其模糊、近乎透明的淡金色光罩虛影,在她指尖前方半尺處緩緩浮現,只有碗口大小,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破碎。

成了!林晚強忍着巨大的眩暈感,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雖然範圍小得可憐,穩定性極差,但這確確實實是一個具有隔絕效果的符紋力場雛形!

她嚐試着將一縷微弱的精神力探向光罩之外,如同水波觸碰到無形的壁壘,被柔和地阻擋、消弭!雖然這力場目前連一只蚊子都擋不住,更別說遮蔽異能波動,但這無疑驗證了她的方向是正確的!只要不斷練習,擴大範圍,增強穩定性……終有一天,她能做出真正保護孩子的“護符”!

就在林晚沉浸在符紋突破的短暫喜悅中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帶着枯血藤的巨大價值,敲響了小院的門。

來人是李哲。那個在破中巴車上,林晚救了他父親李國棟一命的李氏集團總經理。

他西裝革履,氣度沉穩,與幾個月前在破中巴上那個驚慌失措的年輕人判若兩人。但面對林晚時,態度依舊恭敬無比,甚至帶着一絲敬畏。

“安大夫!終於找到您了!”李哲看到開門的林晚,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上次您給的臨時號碼一直打不通,我還以爲……”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簡陋卻收拾得幹淨的小院,落在林晚身上洗得發白的靛藍布衣上,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李總,請進。”林晚將李哲讓進堂屋,阿婆端上兩杯清茶。

“安大夫,家父手術後恢復得非常好!醫生說簡直是奇跡!多虧了您當時的神藥和妙手!”李哲再次鄭重道謝,“家父一直念叨着要親自來謝您,只是身體還需靜養,特意讓我一定要找到您,當面致謝!”他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推到林晚面前,“這是一點心意,請您務必收下!”

林晚看了一眼信封,沒有動:“舉手之勞,李總不必掛心。令尊康復就好。”

李哲似乎料到林晚會推辭,也不堅持,將信封放在一旁,話鋒一轉,神色變得認真起來:“安大夫,其實這次來,除了感謝,還有一事想與您商量,或者說……合作。”

“合作?”林晚微微挑眉。

“是的。”李哲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家父醒來後,對您當時給他含服的那種藥粉念念不忘,說那是真正的救命神藥!我們李氏集團旗下的生物醫藥研究所,對那種藥粉的成分進行了極其謹慎的微量分析(從當時沾在父親衣領上的粉末殘留中提取),雖然無法完全解析,但結果……震撼了所有專家!”

他的眼中閃爍着商人的精明和科研者的狂熱:“那藥粉蘊含的活性成分,尤其是其中一種未知的凝血因子和強效心肌刺激物質,其效果遠超目前已知的任何藥物!甚至……對某些基因層面的細胞活性衰竭,都有不可思議的激發作用!如果能將其成功分離、提純、量產……”

李哲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巨大的商業價值,甚至是醫學上的革命性突破!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枯血藤花粉!李氏集團竟然通過那點殘留,就分析出了如此巨大的價值!而且,看李哲的態度,勢在必得!

“安大夫,我們知道那種藥材必然極其珍稀,或許就是您祖傳秘方的核心。”李哲觀察着林晚的神色,語氣誠懇,“我們李氏集團願意以最豐厚的條件與您合作!獨家代理權,技術入股,天價買斷配方……只要您開口!我們保證您的利益最大化,也保證藥材來源的絕對保密和安全!”

巨大的誘惑擺在眼前。只要林晚點頭,她和孩子們立刻就能擺脫貧困,過上優渥的生活。甚至能爲她的符紋研究提供充足的資源。

然而,林晚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太清楚枯血藤花粉的霸道和珍貴了。一旦大規模暴露,引來的絕不僅僅是商業競爭,很可能是更可怕的覬覦和掠奪!她現在根本沒有能力保護這樣的珍寶。更重要的是,枯血藤是她未來在醫藥和符藥結合上的重要依仗,是她力量的一部分,絕不可能交給別人!

“抱歉,李總。”林晚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那種藥粉所需的原料,並非種植所得,而是祖輩機緣巧合所得,存世極少,幾近絕跡。我手中也所剩無幾,僅夠自保和救治危急病人之用。合作之事,絕無可能。”

李哲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沒想到林晚會拒絕得如此幹脆徹底。“安大夫,您再考慮考慮?條件我們可以……”

“不必了。”林晚打斷他,站起身,送客的姿態很明顯,“藥粉之事,還請李總和貴集團代爲保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只想帶着孩子和阿婆,在這小院裏安安靜靜地生活。”

李哲看着林晚那雙沉靜卻無比堅定的眼睛,知道再勸無用,心中惋惜無比,但也生出一絲敬意。他站起身,鄭重道:“安大夫放心,保密協議我們一定遵守。您的救命之恩,李家永世不忘。這是我的私人名片,”他又遞上一張燙金名片,上面只有一個名字和一個私人手機號碼,“上面有我的私人號碼,24小時開機。日後您若遇到任何難處,無論大小,請務必聯系我!李家定當全力以赴!”

這一次,林晚沒有拒絕,接過了名片。李哲這條人脈,或許未來真能派上用場。

送走滿心遺憾的李哲,林晚的心情卻更加沉重。枯血藤的價值,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已經將她卷入其中。李氏集團暫時被擋了回去,但難保不會有其他勢力通過各種蛛絲馬跡注意到她。她必須更快地強大起來!

而就在李哲離開後不久,林晚那個用於“驚鴻”投稿的不記名電話卡,突然收到了一條陌生的短信:

“驚鴻女士您好!恭喜您的設計稿《青焰》、《星屑》、《墟痕》、《歸墟·初啼》成功入圍本屆‘金翎杯’新銳設計大賽全國百強!請於三日內回復此號碼確認參賽資格,並留意後續郵件通知!——金翎杯組委會”

設計稿……入圍了?林晚看着這條突如其來的短信,一時間有些恍惚。那個在絕望和壓力下寄出的、承載着秘境符紋之美的微小希望,竟然真的……發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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