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峽谷深處的陰影裏,時間在劇痛與恢復的拉鋸中緩慢流逝。

楚玄風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牙關緊咬,身體因爲《基礎吐納法》那永不停歇的霸道運轉而不時地痙攣一下。

丹田處的絞痛如同跗骨之蛆,左腿斷口處新肉生長的麻癢則如同無數螞蟻在啃噬骨髓,兩種截然不同的痛苦交織在一起,折磨着他的神經,每一次心跳都仿佛敲打着瀕臨崩潰的極限。

他嚐試着去“控制”那自行運轉的功法。但意念剛觸及那冰冷詭異的運行路線,就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布滿尖刺的冰牆!

不僅無法撼動分毫,反而引來功法更強烈的反噬,一股更加狂暴的吸力瞬間爆發,將周圍更多的污穢毒瘴和陰寒煞氣強行扯入體內!

噗!楚玄風喉頭一甜,一縷暗紅色的血絲從嘴角溢出。他立刻放棄了這徒勞的嚐試,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與無力。

這功法……或者說這面鏡子賦予的“力量”,如同飲鴆止渴。它能救命,卻牢牢扼住了他的咽喉,不容他有半分違逆,更像一個冷酷的監工,鞭撻着他走向未知的深淵。

他只能被動地忍受着,像一塊被放在砧板上的肉,任由那無形的力量捶打、修復。

左腿的傷口在肉眼可見地愈合,猙獰的斷口被一層薄薄的、粉嫩的新生皮肉覆蓋,雖然依舊脆弱劇痛,但至少不再暴露森森白骨。

身體內部那股微弱的力量感也在持續增強,丹田雖然依舊絞痛,但似乎……容量在極其緩慢地擴大?一絲絲冰冷、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氣感”,如同細小的冰流,開始在拓寬後依舊布滿裂痕的經脈中艱難地流淌,帶來一絲掌控力量的錯覺。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靈力”?

楚玄風感受着體內那微弱卻真實不虛的力量,疲憊的眼中沒有絲毫喜悅,只有一片冰冷的凝重。

這力量,是用痛苦、掠奪和失去自由換來的毒藥,甘美卻致命。

峽谷中濃稠的毒瘴依舊在無聲翻涌,但似乎對他身體的侵蝕減弱了許多。不知是身體在適應,還是那霸道的《基礎吐納法》在強行煉化這些毒素爲己用。他必須離開這裏。

這裏太危險,血腥味和戰鬥的動靜隨時可能引來更恐怖的東西,空氣中殘留的冰息蟲腥氣如同無形的警告。

他撕下破爛衣襟上相對幹淨的內襯布條,忍着劇痛,將左腿那剛剛愈合、依舊脆弱不堪的傷口小心地包裹起來,防止行動時再次撕裂。

然後,他拄着那根沾染了蟒血的獸骨斷刺,將其當作拐杖,支撐着身體,嚐試着站了起來。骨刺冰涼刺手,卻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左腿剛一受力,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讓他眼前發黑,身體猛地一晃,差點摔倒。他死死咬住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他深吸一口氣,嚐試着調動丹田內那絲微弱的氣流,按照《基礎吐納法》的路線,小心翼翼地引導向受傷的左腿。

一股冰涼的氣流緩緩注入傷處。劇痛似乎減輕了一絲?新生的皮肉組織仿佛得到了滋養,變得堅韌了些許。雖然依舊疼痛難忍,但至少……能勉強支撐着行走了!這邪門的功法,效果霸道得令人心悸。

楚玄風拄着骨刺拐杖,拖着依舊劇痛的左腿,一步一挪,艱難地朝着峽谷中相對平緩、毒瘴似乎也稀薄一些的下遊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伴隨着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撕裂感。他不敢走回頭路,那裏有厲無痕的追兵,也有冰息蟲的威脅,是真正的絕地。

峽谷的地勢在向下延伸,毒瘴的顏色也由深紫墨綠漸漸變得灰白稀薄。空氣中那股令人作嘔的腥甜麻痹感減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純粹、卻也更加刺骨的陰寒,仿佛能凍結靈魂。

地面上厚厚的黑色淤泥也逐漸減少,露出了凍得硬邦邦的、覆蓋着白色冰霜的黑色土地,踩上去發出咯吱的脆響。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傳來隱隱約約的水流聲,如同黑暗中的一線生機。

繞過一塊巨大的、如同臥牛般的黑色岩石,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

峽谷在這裏收束,形成了一個喇叭口般的出口。一條不算寬闊、卻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裹挾着碎冰,咆哮着從出口處奔涌而出,流向外面未知的黑暗。

暗河兩側,是相對開闊、布滿大小黑色卵石的河灘。峽谷出口處的毒瘴幾乎消散殆盡,只有稀薄的白色寒氣在河面上飄蕩,形成縷縷白紗。

終於出來了!

楚玄風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雖然每一步都伴隨着左腿鑽心的疼痛。他需要水,清洗身上的血污和腥臭,更需要觀察外面的情況,判斷前路是否安全。

他拖着殘腿,艱難地挪到暗河邊,找了一處水流相對平緩的淺灘。冰冷的河水刺骨,但他毫不在意,跪在冰冷的卵石上,捧起水狠狠搓洗臉上幹涸的血污和淤泥。

冰冷的河水刺激着皮膚,帶來一陣清醒的刺痛,也暫時驅散了骨髓深處的麻癢。他撕開包裹傷口的布條,小心地用冰冷的河水清洗着左腿那層粉嫩的新生皮肉,刺骨的寒意暫時麻痹了疼痛,也帶來一絲潔淨的慰藉。

就在他埋頭清洗,感受着河水帶來的片刻寧靜時,懷中的古鏡,鏡面驟然閃過一道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紅芒!

一股冰冷、尖銳的警兆,如同無形的冰針,狠狠刺入楚玄風的心頭!瞬間打破了那短暫的安寧!

【敵意檢測:中!】

【方位:正前方,河灘下遊。】

【目標數量:1。】

【威脅評估:靈海境初期(氣血虛浮,靈力滯澀)。】

敵意!有人!

楚玄風動作瞬間僵住!心髒猛地一縮,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般射向暗河下遊!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殘存的微弱靈力下意識地流轉起來。

大約二十步開外,一塊半浸在河水中的巨大黑色礁石後面,一道身影如同蟄伏的毒蛇,緩緩地站了起來。

那是一個穿着肮髒灰褐色獸皮襖的中年漢子。身材不高,但骨架粗大,顯得頗爲敦實,像一塊移動的頑石。

亂糟糟的頭發用一根發黑的骨簪胡亂別着,臉上橫着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左額角一直劃到右嘴角,皮肉翻卷愈合後的痕跡讓他整張臉都顯得凶戾扭曲,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

他手裏拎着一把缺口遍布、刃口翻卷的厚背砍刀,刀身上還沾着暗紅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跡和一些細碎的黑色羽毛,散發着淡淡的血腥和腐臭。

此刻,這刀疤臉正眯着一雙閃爍着貪婪和警惕光芒的三角眼,如同盯上獵物的毒蛇,上下打量着剛剛從峽谷中爬出來的楚玄風。

他的目光在楚玄風襤褸染血的衣衫、明顯行動不便的左腿,以及他手中那根充當拐杖的、同樣沾着可疑藍色和暗紅色凝固物的獸骨斷刺上,來回掃視,評估着獵物的價值和威脅。

尤其在看到楚玄風清洗左腿時露出的那層粉嫩、明顯是新愈合的傷口時,刀疤臉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和更深的貪婪——能在鬼哭峽受傷後活着出來,還帶着兵器,這小子身上必有古怪!

“嘿!小子!”刀疤臉沙啞的聲音響起,帶着毫不掩飾的試探和惡意,像砂紙摩擦着岩石,“打哪鑽出來的?這鬼哭峽的毒瘴,連鳥飛進去都得掉毛,你命挺硬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拎着砍刀,不緊不慢地朝着楚玄風這邊走了過來。步伐看似隨意,但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穩固的卵石上,身體微微前傾,重心下沉,握刀的手背青筋微凸,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顯然處於隨時可以暴起發難的狀態。

楚玄風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靈海境初期!哪怕對方氣血虛浮,靈力運轉不暢,也遠不是他現在這個半殘廢、只練了半吊子邪功的狀態能抗衡的!硬拼只有死路一條!跑?拖着這條剛愈合的腿,在開闊的卵石河灘上,根本跑不過對方!冰冷的絕望感瞬間蔓延。

怎麼辦?!

電光火石間,楚玄風腦中念頭飛轉,如同沸騰的開水。鏡子的威脅評估信息在他腦中如同烙印般清晰——“氣血虛浮,靈力滯澀”。

結合對方臉上那道猙獰的舊傷刀疤、眼中揮之不去的疲憊以及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和窮酸的氣息,這家夥顯然也是個在底層掙扎、狀態不佳的亡命散修!

他未必敢輕易動手,尤其是在不清楚自己底細的情況下!他需要的是財物,而非拼命!

示弱!必須示弱到極致!讓對方輕視!讓對方覺得自己是砧板上的魚肉,卻又顧忌可能的陷阱而不敢立刻下死手!

幾乎在刀疤臉話音落下的瞬間,楚玄風臉上的警惕和剛剛因清洗傷口而恢復的一絲血色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近乎崩潰的恐懼和慌亂!

他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被對方凶神惡煞的模樣嚇破了膽,手一鬆,那根充當拐杖的獸骨斷刺“哐當”一聲掉在卵石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像是受驚的兔子,手忙腳亂地向後縮去,因爲動作太急,牽動了左腿的傷,頓時痛得齜牙咧嘴,倒吸冷氣,額頭上冷汗涔涔如雨下,臉上也恰到好處地浮現出痛苦和驚恐交織的表情,眼神渙散,嘴唇哆嗦。

“別…別殺我!”楚玄風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顫抖,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顯得異常軟弱,眼神躲閃,不敢直視刀疤臉凶戾的目光,身體蜷縮着,雙手下意識地護在胸前,做出一個極其怯懦的防御姿態。

“我…我就是個采藥的學徒…不小心失足摔進了峽谷…好不容易才爬出來…饒了我吧…”他的聲音越說越小,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虛弱和後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

刀疤臉腳步一頓,三角眼中的警惕之色並未完全消退,但那份貪婪和審視卻明顯加重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

他目光如鉤,再次掃過楚玄風那身破爛卻明顯是上好料子的衣衫,以及他那條雖然受傷、但皮膚細膩、明顯不像常年勞作的腿。

一個落單、受傷、嚇破膽的富家子弟?這簡直是送上門的肥羊!

“采藥的?”刀疤臉嗤笑一聲,語氣帶着濃濃的不信和赤裸裸的威脅,步步緊逼,“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除了要命的毒草,還能采什麼?小子,別跟老子耍花樣!把你身上的東西,還有在峽谷裏撿到的好貨,都給老子交出來!不然……”

他掂了掂手中染血的砍刀,刀鋒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過一抹攝人心魄的寒光,意思不言而喻,冰冷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我…我真的只是采藥的…”楚玄風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身體也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臉色慘白如紙。

他臉上滿是恐懼和哀求,掙扎着用雙手在懷裏摸索着,動作笨拙而慌亂,仿佛連掏東西的力氣都快沒了。

“大哥…饒命…我…我就采到幾株不值錢的草…都…都給你…放我走吧…”他一邊說着,一邊顫抖着,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用破爛布片包裹的小包,動作緩慢而笨拙,仿佛生怕動作快了會激怒對方,也像是在拖延時間。

他顫抖着雙手,一層層打開布包,動作透着絕望的遲緩。隨着布片揭開,三株散發着純淨幽藍光芒、通體如同冰晶雕琢、葉片上還凝結着細微冰霜的小草,暴露在昏暗的河灘上。

一股純淨、冰冷、沁人心脾的寒意瞬間彌漫開來,甚至驅散了周圍一部分陰寒之氣,在灰暗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奪目。

“冰魄草?!還是三株?!”刀疤臉的三角眼瞬間瞪圓了!貪婪的光芒如同實質般噴射而出,幾乎要化作火焰!他死死盯着那三株散發着誘人靈光的藥草,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喉結上下滾動!

這可是好東西!能煉制清心丹,驅除寒毒,對修煉陰寒功法的人更是大有裨益!在黑市能換不少靈石!這小子果然有貨!還是硬貨!狂喜瞬間沖昏了他的頭腦。

看着刀疤臉那毫不掩飾、幾乎要撲上來的貪婪,楚玄風心中冷笑,臉上卻愈發驚恐卑微。

他雙手捧着那三株冰魄草,如同捧着燙手的山芋,哆哆嗦嗦地往前遞,帶着哭腔哀求:“都…都給你…大哥…放我一條生路吧…我就這點東西了…”他一邊說着,一邊用眼角餘光,極其隱蔽地瞥了一眼懷中緊貼的位置,仿佛那裏藏着他最後的依戀。

就在他掏出冰魄草、成功吸引刀疤臉全部注意力的瞬間!懷中的古鏡鏡面,無聲地閃過一道極其隱晦、幾乎融入環境陰影的幽光!

一股冰冷滑膩的意念探出,並非指向敵人,而是瞬間如同無形的蛛網,籠罩了正全神貫注、心神激蕩地盯着冰魄草的刀疤臉!鏡子的力量悄然發動。

【目標掃描:啓動。】

【靈力運行軌跡:捕捉中…鎖定。】

【功法模型推演:基礎吐納法(劣化版)…《莽牛勁》(殘篇)…核心節點分析…】

【核心漏洞:氣海節點(膻中下三寸)——靈力運轉過載,節點淤塞嚴重,呈暗紅色滯澀狀態。強行爆發超過三成靈力易引發氣海劇烈震蕩,內腑受創,靈力反噬。此爲致命弱點!】

氣海節點淤塞!膻中下三寸!強行爆發會自傷!

冰冷的掃描結果如同烙印般刻入楚玄風的腦海!一個清晰而致命的破綻!

刀疤臉此刻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那三株散發着純淨寒氣的冰魄草吸引,狂喜充斥心間,根本沒注意到楚玄風那瞬間變得異常冰冷的眼神深處,閃過的一絲獵人鎖定獵物弱點的寒芒。

他一把搶過楚玄風手中的冰魄草,粗糙的手指貪婪地、近乎癡迷地摩挲着冰涼剔透的葉片,感受着其中精純的寒魄之氣,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狂喜之色,仿佛已經看到了靈石在向他招手。

“算你小子識相!”刀疤臉將冰魄草小心地、如同對待珍寶般揣進自己懷裏最貼身的位置,三角眼再次掃向楚玄風,凶光雖然還在閃爍,但明顯放鬆了許多,帶着一種打發叫花子的不耐煩。“還有呢?別告訴老子就這點!快點掏幹淨!”

“沒…真沒了…”楚玄風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臉上毫無血色,眼神躲閃,充滿了絕望的哀求,聲音細若遊絲,“我…我就一個破鏡子…摔壞了…不值錢…”他一邊說着,一邊顫抖着手,從懷裏摸索着,極其緩慢地掏出了那面布滿蛛網般裂痕、邊緣沾滿污泥和暗褐色血漬、看上去黯淡無光、連人影都照不清的青銅古鏡。

鏡子在他手中顯得笨重而累贅,活脫脫一件從垃圾堆裏撿來的破爛。

刀疤臉不耐煩地瞥了一眼,眼中滿是鄙夷和不屑,甚至懶得細看。“呸!果然是窮鬼!晦氣!”他罵罵咧咧了一句,徹底失去了興趣和耐心。三株冰魄草已經是大收獲,足夠他去黑石營地快活一陣子了。

眼前這個斷了腿、嚇破了膽、連唯一值錢東西都交出來的廢物小子,殺了都嫌髒手,還浪費力氣。他只想快點離開去銷贓。

“滾吧!下次再讓老子看見你在這片晃悠,扒了你的皮!”刀疤臉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將砍刀扛在肩上,不再理會楚玄風,轉身哼着不成調的小曲,沿着河灘,朝着下遊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腳步輕快,顯然心情極佳,仿佛已經忘了楚玄風的存在。

楚玄風依舊保持着那副驚恐蜷縮、瑟瑟發抖的姿態,像一只被嚇傻的鵪鶉,直到刀疤臉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河灘下遊拐角的陰影裏,腳步聲也完全聽不見了,他才緩緩地、長長地吐出一口壓抑了許久的濁氣。

緊繃到極致的身體驟然放鬆下來,幾乎虛脫,額頭上早已是冷汗淋漓,浸透了鬢角。他抹了一把臉,將混雜着冷汗和河水的手在破爛的衣襟上隨意擦了擦。

臉上那極致的恐懼和卑微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劫後餘生的深深疲憊和一片深沉的、洞悉了生死的冰冷。

他低頭,看向自己攤開的手掌。掌心空空如也,只有被河水泡得發白的皮膚,以及剛才因緊張而掐出的深深指痕。

然後,他極其緩慢地、帶着一種近乎儀式感的謹慎,從懷裏貼身處——一個被破爛衣衫巧妙遮掩、用特殊針法縫死、刀疤臉絕對想不到也摸不到的內袋裏——再次掏出了一個用厚實油紙仔細包裹的、僅有半個巴掌大小的扁平布包。

他一層層、動作穩定地打開油紙,裏面赫然是……另外三株散發着同樣純淨幽藍光芒、寒氣內蘊的冰魄草!與他剛才“獻出”麻痹對方的那三株,一般無二,甚至因爲保存得當,靈光更加內斂純淨!

楚玄風看着手中這失而復得、甚至從未真正失去的冰魄草,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冰冷、疲憊、卻又帶着一絲掌控了生死棋局的弧度。

示敵以弱,獻出部分收獲麻痹對方貪婪之心,同時利用古鏡那神鬼莫測的掃描能力鎖定對方致命的功法破綻——膻中下三寸的氣海滯澀點!這情報的價值,遠勝冰魄草!

這,就是他在這弱肉強食、步步殺機的黑暗森林中,用半條命和刻骨銘心的痛苦換來的第一課——生存,在於僞裝與洞察。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三株真正的冰魄草重新用油紙包好,貼身藏回那個隱秘的內袋。然後,他拄起那根冰冷的骨刺拐杖,艱難地站起身,左腿的劇痛依舊,但眼神已截然不同。

他目光投向刀疤臉離開的下遊方向,那裏彌漫着淡淡的寒霧,仿佛通向另一個世界。

黑石營地?散修聚集地?龍潭虎穴,或許也是新的起點。

他拖着依舊劇痛的左腿,一步一挪,也朝着那個方向,身影緩緩融入了暗河下遊彌漫的淡淡寒氣之中,步履蹣跚卻異常堅定。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河灘上,那塊巨大的黑色礁石投下的陰影裏,那面被他當作“破爛”展示過的青銅古鏡,不知何時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卵石上,仿佛被主人遺忘。

鏡面混沌的霧氣極其緩慢地流轉着,鏡中映照出的景象模糊不清,隱約是楚玄風最後離開時那略顯蹣跚卻異常堅定的背影。

而在那模糊的倒影旁邊,鏡面邊緣一條深邃的裂痕裏,一點極其微弱的、仿佛錯覺般的幽光,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如同沉睡巨獸一次微不可察的呼吸,旋即徹底隱沒於死寂的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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