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綰綰眼神流轉，認真地看向秦玉。
方才，她聽到有人要賣她時，心裏恐慌極了。
那一瞬間，她的世界裏被黑暗冰封，直到眼前的人凌厲出手，如一道光劈至。
小綰綰低頭對了對手指，問道：
“娘親，若是下雨......綰綰有飯吃嗎？”
這話一說出來,秦玉微微愣住了。
有飯吃嗎......
還沒反應過來，小綰綰又小聲問道：“那會賣了我嗎？”
短短兩句話，差點讓秦玉落淚。
小丫頭竟是在害怕沒飯吃，沒人要！
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討好自己，是因爲這個？！
吃飯吃不飽,還被虐待拋棄。
晚上害怕做噩夢醒了沒人在身邊，夏天汗溼了衣衫也不會有人管。
稍有不慎更是會被毒打一頓嗎？
這樣的生活......
秦玉光想想都覺得呼吸不暢，她抿唇強忍淚水，眼眶泛紅。
大郎、二郎都憤怒地攥緊拳頭，怕嚇到妹妹，又一個個的不敢表現出半分。
大郎抓起小綰綰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笑道：“妹妹乖,以後大哥的那份也給你吃，要是有人欺負你，大哥替你揍他。”
“還有我，二哥的那份也給你吃，今晚咱們吃兔子,一定讓你吃得飽飽......”
“我們都會保護妹妹，再也不讓你被人欺負，我們發誓！”
大郎、二郎說完就舉起三根手指，要立下誓言。
小綰綰的小手一左一右急忙抓起哥哥們的衣襟。
“大哥、二哥，不要......
萬一要是被路過的神仙聽到你們的誓言，當了真，就不好了！”
大郎、二郎身形一僵，心底卻有暖流流過：
嘿嘿，妹妹這是在關心他們！
秦玉見此笑着道：“那就聽妹妹的，你們快去打水吧，今晚保準讓你們都吃飽！”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沒酒明日愁！
反正就那麼點糧食，怎麼算都不夠吃。
與其頓頓餓肚子，最後餓死，不如吃幾頓飽飯，也有力氣進深山碰碰運氣......
打定主意後，秦玉揉了揉小綰綰的腦袋道：“有娘在，小綰綰別想太多，影響長個！”
那可不，小家夥的身形看上去實在太小，就像二歲！
小綰綰聽了這話，突然嘴巴一扁，眼淚就吧嗒流了下來。
就好像忍了好久好久的眼淚，終於不聽她的話，全都自己跑了出來。
秦玉看着眼前的小人兒抽抽噎噎地擦着眼淚，卻越擦越多，忍不住嘆息。
三歲半的娃娃兒，正是懵懂無知天真無邪的年紀，只想一個勁兒地有個家，不想被拋棄！
秦玉轉身擦了擦眼角的淚，“不哭了啊，以前的事情讓綰綰受了委屈，以後有娘在，任何人也別想欺負你......
誰要是欺負你，娘就和誰拼命！”
哪怕是綰綰的親爹親娘都不行......
小綰綰認真地點點頭，“嗯，綰綰信娘親！
那娘親真的想要下雨嗎？”小娃娃眼神灼灼。
“當然想啦，大慶國有誰不想下雨呢？
現在土地開裂，所有莊稼都快旱死了，流民越來越多，世道越來越難！
唐家村都算好的，背靠深山勉強撐到了現在。
外面好多人遭了難，食不果腹賣兒賣女比比皆是～
且，若是能下雨就有了充足的水源，我或許有法子讓咱家不餓肚子！”秦玉語氣低沉。
山上的木薯，要大量的水源，才能減少毒素，才能成爲充飢的食物。
“不過，這下雨是老天爺的事情，即便娘親再想，也無法改變老天爺的決定。”秦玉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頓了頓，繼續到：“晚飯還要一會才能好，綰綰若是累了，不如先睡會，等娘弄好晚飯再叫你......”
小綰綰懵懂的點點頭，窩在秦玉的懷中閉上眸子。
“娘親，你信綰綰，綰綰絕不會讓你失望，三日之後，定會下雨！”小綰綰低聲呢喃。
話落，她小臉發白。
昏暗的光線下，秦玉看得不真切，只以爲她是累了。
“好，娘親信綰綰。”
“睡吧，娘親也會努力不讓你們餓肚子！”
小綰綰眼皮耷拉着，嘴角動了動，想扯出一絲笑回應秦玉，卻沒有成功。
她年紀太小，呼風喚雨終究還是太勉強。
此刻渾身乏力，腦袋發懵，好在是成了。
看着模樣可憐兮兮的小娃娃，秦玉心疼極了。
她猜想，這定是餓狠了。
於是一狠心，手一抖兔子全部燉了。
又拿出粗糧和了薄餅，貼在鍋邊。
當大郎、二郎打水歸來時，滿院都飄滿了肉香味，饞得他們口水狂冒，怎麼咽都咽不完。
“哇，好香！”二郎仰頭深嗅一口空氣中的迷人味道，長長的舌頭伸個不停，舔空氣！
“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大郎嫌棄地撇撇嘴，抬起胳膊遮擋住臉，也學着二郎瘋狂吐舌頭！
哇，原來肉這麼香！
臭二郎，一點沒有妹妹貼心。
妹妹喝口水，都還小心翼翼地喂他一口呢，還會咧着嘴對他笑......
哪像臭弟弟，竟偷偷解饞！
二郎：......原來你是這樣的大哥。
秦玉看着兩小子像個小狗一樣，對着鍋裏的肉雙眼冒光，抬手各自彈了他們的腦門。
“快去洗手，順道看看妹妹醒了沒？”
家裏窮，小家夥肚子餓得咕咕叫，都沒聽她說一聲，可見是個隱忍的乖孩子。
可就是這樣的孩子，最容易被人忽視。
但秦玉不同，她只會更心疼。
打發兩個小子後，秦玉快速地拿出木薯削去表面的皮，又將木薯分段浸泡在水裏。
做完這些後，唐季回來了。
“娘子，這些是什麼？”唐季指了指水中白色晶瑩剔透的木薯塊。
“哦，毒薯。”秦玉語氣平靜，全然不顧唐季驚鄂地呆住了。
她起身將浸泡木薯段的陶碗放在竹籃裏，又將竹籃掛在木梁下方的掛鉤上，防止孩子們誤食。
“娘子，這毒薯不能吃，會死人的。”唐季滿臉焦急，“這人命關天的事情，娘子可不能犯糊塗......”
“犯糊塗？你可知地裏莊稼全沒了？”
“......我會想其他辦法！”唐季心虛地呢喃。
秦玉忍不住在心裏冷嗤一聲。
荒年，地裏顆粒無收，唐季若是有辦法也不至於讓原身餓死！
更何況，他黴運纏身。
信他，不如信豬會爬樹。
“對了，今晚的事村長怎麼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