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錯愕不已。
“誰不去誰是小狗。”溫靜淺淺笑着,聲音卻淡漠,“我溫靜最後悔的事,就是嫁進你們傅家。現在就給你的準兒媳打電話啊?告訴她,這個傅太太的位置,我嫌髒,讓給她了。”
“……”
客廳凌亂,傭人都躲在外面,不敢進來。
空氣沉寂得讓人喘不過氣。
溫靜直直望向傅宴北,扯出一抹慘淡的笑:“看到我歇斯底裏,你是不是很意外?呵,被你們逼的。”
都說好的婚姻能讓女人容光煥發,可壞的婚姻呢?
只會把溫柔磨成尖刺,把體面撕成狼狽,把活生生的人,逼成瘋子。
傅宴北眼眸寒涼:“溫靜,鬧夠沒有?”
看啊,這就是她同床共枕三年的丈夫。
不問緣由,不論對錯,開口便是定罪。
那邊趙憶歆的裝弱有人憐,傅綺琳的眼淚有人擦。
唯獨她溫靜,連呼吸都是錯。
“對,我就是小門小戶養出來的,撒潑打滾怎麼了?”溫靜紅着眼眶,聲音陡然提高,“傅總這麼有本事,現在就讓民政局的人過來辦手續!我溫靜等着!”
“……”
傅宴北緊緊咬着後槽牙,控制着情緒,“走,我們回家。”
糟糕的婚姻是什麼樣的?
有矛盾不解決,遇事就和稀泥,一說話就把人堵死。
沒有任何浪漫,沒有任何情緒價值。
無論她付出多少,犧牲多少,又有多少委屈,他都覺得理所當然。
在外人眼裏,他永遠是個有能力,會掙錢的男人。
可是誰又知道呢?
她所有的內耗都是他帶來的。
溫靜失望至極,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項鏈,在傅宴北伸手拉她的瞬間,狠狠砸在他胸口。
“我們馬上要離婚了。所以傅宴北,以後別再跟我提家。”
項鏈“啪”地落地。
傅宴北神情無比陰鬱。
“這裏從來不是我的家,是你們的。”她側身避開他阻攔的手,“而我,不過是個暫住的外人。”
說完,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傅宴北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落空。
剛開完跨國視頻會議的傅珂從樓上下來,正巧撞見溫靜離開的背影。
裙擺翻飛,走得幹脆利落。
她眉頭一皺,掃了眼客廳:哭哭啼啼的傅綺琳,臉色鐵青的傅萬昱,還有地上那灘鮮豔的火龍果殘渣。
“出什麼事了?”傅珂問。
傅萬昱黑着臉接話:“長本事了,敢提離婚?離得好!這種女人...”
“傅宴北!”傅珂直接打斷親爹的狠話,瞥了眼杵在原地的弟弟,“你媳婦都要跑沒影了,還在這兒裝雕塑?”
見傅宴北一動不動,她踩着拖鞋就往外沖,嘴裏碎碎念:“蠢弟弟,等媳婦真跑了有你哭的!”
趙憶歆偷偷拽了拽傅哲的袖子,使了個眼色。
趕緊走。
她其實一直有點怵傅宴北。
雖說這二弟平時對琳琳寵得沒邊,可今天溫靜突然撕破臉,誰知道這位閻王爺會不會遷怒?
往常那些暗地裏的小動作,弄溼溫靜的電腦、剪壞她的衣服,全是仗着傅宴北從不過問家事。
可今天鬧成這樣...
萬一他真追究起來,哪件事經得起查?
趙憶歆牽起女兒的手,笑得一臉無辜:“爸,琳琳嚇着了,我先帶她上樓休息。”
傅宴北冷眼掃過來:“到底怎麼回事?”
“哎呀,小孩子不懂事嘛。”趙憶歆輕描淡寫地擺擺手,“琳琳好心給溫靜送水果,結果手一滑,火龍果落在她白裙子上。誰知道溫靜這麼大反應,把琳琳都嚇哭了。”
說着還把女兒往懷裏摟了摟,琳琳立刻會意,怯怯地往媽媽身後躲,“小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溫靜自己小題大作。”
“她是我太太。”傅宴北盯着琳琳閃躲的眼睛,“叫小嬸嬸。”
傅綺琳扁着嘴,剛想扯開嗓子嚎。
結果一抬頭撞上傅宴北陰沉的視線,嚇得一個哭嗝卡在喉嚨裏,愣是沒敢出聲。
趙憶歆表情一僵,心裏暗自嘀咕。
都要離婚了,這會兒裝什麼深情丈夫?
可這話她半個字都不敢往外蹦,只能幹笑着拽緊女兒的手:“二弟說得對,琳琳以後一定注意。”
傅珂在別墅門口一把拉住溫靜的手腕:“靜靜,真要離?”
溫靜盯着遠處黑沉沉的夜色,聲音發澀:“離定了。”
傅珂目光往下一掃。
白裙被果汁弄得髒兮兮,她心疼地皺眉,從口袋裏掏出紙巾蹲下去擦:“琳琳那死丫頭幹的?”
溫靜後退一步,嘴唇輕抿。
事實如何又怎樣?
過去她不是沒有跟傅宴北委婉地提過傅綺玲的惡作劇。
他說小孩子活潑一點,聰明。不要太跟孩子計較,讓她多讓讓。
提過兩三次後,溫靜便閉了嘴。
說多了,好似她斤斤計較,跟個孩子置氣。
溫靜按住裙擺,“不用了,姐。”
傅珂捏着髒掉的紙巾站起身,柔和一笑,“行,我不勸和。”
她一把攬住溫靜瘦削的肩膀:“走,姐帶你喝酒去。等那蠢弟弟自己跪着來求,咱再考慮原不原諒。”
溫靜愣了一下,她原以爲傅珂會站在自己弟弟那邊。
沒想到傅珂直接握住她冰涼的手:“靜靜,從你進傅家門第一天,我就打心眼裏喜歡你。這三年姐對你怎麼樣,你清楚。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喝酒放鬆下,嗯?”
頓了一秒,溫靜點頭,“好。”
酒吧裏。
溫靜醉醺醺地趴在桌上,聲音帶着哭腔:“這三年...我處處忍讓,把你們當親人......可你們呢?整天在爸面前搬弄是非!”
傅珂趁機追問:“趙憶歆怎麼欺負你了?跟姐說說。”
“她...”溫靜打了個酒嗝,眼淚突然就下來了,“她讓琳琳弄溼我電腦,還教孩子說是我自己打翻的水杯......”說着又要去抓酒瓶。
傅珂一把按住她的手,眼神漸漸變冷。她早就覺得趙憶歆不對勁,沒想到這麼下作。
“沒事,姐給你做主。”傅珂抽了張紙巾給她擦眼淚。
十分鍾後,傅宴北捏着手機走進酒吧。
包房裏,溫靜側身睡在沙發上,傅珂坐在她旁邊。
看到弟弟進門,傅珂站起身,挑眉道:“喲,傅總還知道來啊?”
傅宴北沒搭腔,眼睛直勾勾盯着沙發上醉成一團的溫靜。
小臉通紅,睫毛濡溼,沾着果汁的裙擺下露出纖細的小腿。
他眉頭緊擰,走過去彎下腰,動作輕緩地抱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