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靜氣得想哭。
“傅總傅先生,三年,一千多個日夜,就算養條狗,也該養出點感情了吧?”
餘光瞥到她的淚光,傅宴北眸光沉沉,剛要抬手。
溫靜深呼吸一口氣:“傅宴北,離婚我是認真的,不是玩小把戲,我可以淨身出戶,也可以對外說是你甩了我。請問今晚你可以把字籤了嗎?”
傅宴北凝視着她的眼睛,沉吟半晌,聲音低緩:“下個月我的科技公司要赴美上市,現在離婚會影響股東信心。”
溫靜問:“那要等多久?”
“至少等到IPO結束。”
溫靜皺眉,剛想多問幾句卻又聽到他說:“這段時間安分一點,事後該給你的補償,一分不會少。”
傅宴北是什麼人?
想要哪個女人需要用騙的?他身邊從不缺投懷送抱的名媛,犯得着耗着她這個早就沒了利用價值的前妻?
這麼一想,溫靜點頭:“可以。您日理萬機,我這點離婚小事當然得給上市大業讓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等您敲完鍾、圈夠錢,可別又嫌籤字費手勁。”
傅宴北垂眸睨着溫靜,俯身朝着她的臉龐吹了口煙霧。
好似在嘲笑她高估自己,他涼薄的聲音響起。
“我要拖住你,需要找借口?事情一結束,我會讓律師把離婚文件送到你面前。”
聽到他這麼說,溫靜心口酸澀起來。
她沒奢望過挽留,卻也沒想到他能把絕情說得如此公事公辦。
溫靜輕聲應了個‘嗯’。
“早點休息。”傅宴北扔下一句,轉身進屋。
溫靜站在原地,不知該不該進屋。
客廳裏,傭人迎上前,“先生,要煮醒酒湯嗎?”
傅宴北長腿一邁上樓梯,“不用。”
傭人朝門口走去,一陣穿堂風刮過,門砰地關上。
腦海裏回想起傅宴北說的“房子是我買的”,溫靜心裏堵得慌。
她站在庭院裏,夜風卷着樹葉落在她腳邊,仿佛連風都在催促她。
兩人都這樣了,還不走,難道真要等人拿掃帚趕嗎?
她低頭笑了笑,轉身朝大門走去。
深夜的別墅區靜得只剩風聲。
溫靜點開打車軟件,屏幕顯示:附近無可用車輛。
也是,這地方偏得連鬼都懶得來,哪個司機會大半夜放空車接單?
她又加了兩倍小費,界面依舊空白。
崗亭亮着燈,保安從值班室窗口探出身,“溫小姐,您站這兒有一會兒了,請問需要什麼幫助嗎?”
溫靜攏了攏頭發,避開保安探詢的目光:“不用。”
高端別墅區的服務是到位,可人嘛,誰不愛在背後嘮兩句?
不想被人在背後議論,溫靜走到旁邊的花壇處。
好在錢是個好東西,在她加價非常可觀後,終於有人接單了。
溫靜望着草坪,苦笑了下。
父親在她十歲那年出車禍去世了,母親帶着她改嫁到海城。
繼父是個老實本分的男人,對她們母女還算不錯。
前幾年,母親生病走了。
林姨當年掰着手指算給她聽:帥、有錢、不嫖不賭。這種男人相親市場上早被搶瘋了,你一個沒爹撐腰、沒娘家撐腰的姑娘,還想挑啥?
後來她才懂,傅宴北要的就是她這份“好拿捏”。
溫靜鼻子一酸,視線有點模糊。
本來嘛,相親結婚的,誰還指望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
可三年了,哪怕他哪天進門說句‘老婆,飯做好了沒’,而不是直接翻文件,她都覺得值了。
婚姻到最後不就是你疼疼我,我疼疼你嗎?
他怎麼就連這點念想都不給她。
委屈,思念,難過像潮水一樣涌上來,溫靜蜷在花壇角落,落淚不止。
傅宴北從浴室裏出來,他用毛巾揉擦着頭發,環視了一眼臥室。
沒有溫靜的身影。
他把毛巾扔在沙發扶手上,邁步去書房。
沒人。
傅宴北敲了敲客房,裏面沒有任何回應。
眼神深了深,他下樓,客廳裏安靜無聲。
傭人聽到動靜,趕忙出來,“先生,有什麼需要嗎?”
“太太呢?”
傭人神情一凝,“太太沒回來啊。”
傅宴北站在璀璨的吊燈下,額前發梢滴着水,眉眼略顯兩分陰鬱。
“她沒進屋?”
“......”傭人低頭,“太太自己走了。”
傅宴北:“爲什麼不攔着?”
傭人:“......”
誰知道這兩個成年人在鬧什麼?
白天太太拉着行李箱走了,晚上兩人在院子裏說半天。
先生不也沒攔嗎?
“你不知道這裏的別墅區很難打車?”傅宴北沉聲反問。
傭人掏出手機,聲音有些發顫:“要...要聯系保衛處問問太太的去向嗎?”
傅宴北點燃煙,深吸一口,灰白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輪廓。
沒有否認提議,那就是默許。
傭人撥通保衛處的電話,跟對方溝通幾句,然後對傅宴北說:“先生,太太剛剛坐上出租車走了。”
傅宴北沉默幾秒,說:“她倒是硬氣。”
傭人盯着被他碾得稀碎的煙,沒敢接話。
再溫柔的兔子,被逼急了,不也會咬人麼。
“打電話給她。”傅宴北突然出聲。
傭人聽話地照做,撥號給溫靜。
坐在出租車上的溫靜,看見手機屏幕上的來電號碼,想都沒想,直接拒接了。
傭人戰戰兢兢地向傅宴北匯報:“先生...太太那邊...電話直接掛斷了。”
回到家。
一進門,溫靜氣鼓鼓地踢掉高跟鞋,抓起抱枕狠狠捶了兩下,“姓傅的你個王八蛋!”
都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這三年,傅宴北主外,她主內。
料理家事、照顧起居,沒有十分也有八分苦勞。
可傅宴北眼裏,這些仿佛都是空氣。
挫敗,苦澀,難過壓得她喘不過氣,溫靜抓起抱枕又捶了一下。
“難道我的付出,就這麼不值一提嗎?”
姜萊看着手機上分享的行程,確認溫靜已經到家,直接打去電話。
“靜靜,你安全到家了吧?”
“嗯。謝謝寶。”
姜萊打抱不平:“傅宴北是不是有病?不讓你進門也就算了,連個車都不給你安排?這他媽是人幹的事?”
溫靜:“女人說不理你是裝的,男人說不理你是真的。”
“傅宴北可真行,三年夫妻情分說扔就扔?不愧是商人,冷血無情。祝他下次娶個計算器,天天跟他算賬!”
溫靜好累,她柔聲哄道:“寶,我沒事。我想洗洗睡了。”
“行吧行吧,你趕緊洗把臉睡了,明兒我帶你去購物。沒有什麼是買買買,解決不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