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妤柔聽到有人認出自己，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得意，隨即又立刻掩去，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清秀的小臉沾滿淚水，看着可憐又委屈.
“是...... 我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白妤柔。”
“都是我的錯，姐姐沒有將我鎖在院子裏，姐姐也沒有不讓我赴宴，我只是想...出來看看。”
此言一出，衆人議論紛紛。
“方才二小姐說‘鎖在院子裏’，難不成丞相府苛待庶女？”
“若是真苛待庶妹，那白妤卿這‘京城第一貴女’的名聲，怕是擔不起‘德行’二字吧？”
“丞相府二小姐？” 永華公主皺緊眉頭，滿臉疑惑。
“你怎會在這？還穿成這副樣子？我明明只給相府嫡女白妤卿送了拜帖！”
白妤柔臉色一白，她沒想到永華公主這種時候竟然會幫白妤卿說話。
白妤卿適時上前，輕輕握住永華公主的手，語氣帶着安撫。
“公主莫氣，這確實是我的庶妹白妤柔。”
說完，她轉頭看向白妤柔，眼神看似溫和，眼底卻淬着冷光。
“你想來賞花宴，爲何不同我說？反而...這副打扮，是爲何？”
“還能爲何？一個庶女，竟也敢這般矯揉造作地湊上來！”
不知是誰先開了口：“白姐姐，你瞧瞧她，這分明是故意在您面前動這些不幹淨的心思！”
“可不是嘛！” 立刻有人附和，聲音裏滿是嫌惡。
“庶女就是庶女，上不得台面！連基本的教養都沒有，穿成這樣，這成何體統？”
“更過分的是，一個庶女也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攀咬嫡女，這是想毀了丞相府的名聲嗎？”
又一道女聲響起，帶着幾分義憤填膺，“可見骨子裏就不是個好的，心思全用在歪門邪道上了！”
白妤柔跪在冰涼的青石板上，後背瞬間冒了一層冷汗。
怎麼會這樣？這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明明這些貴女們平日裏也常私下抱怨白妤卿太過張揚、假惺惺，怎麼此刻非但沒趁機會撕了白妤卿那副僞善的假面，反而把所有矛頭都對準了自己？
她竟忘了嫡庶有別，在場的貴女們大多是嫡出身份。
她們自小在深宅後宅裏長大，見慣了庶女們搬弄是非、耍盡心機的模樣，對這種 “庶女爭寵” 的戲碼早已敏感到骨子裏。
若今日縱容了白妤柔對嫡女的 “攀咬”，來日保不齊就有別的庶女敢在自己面前造次。
涉及到自身利益，這些嫡女們自然會不約而同地 “一致對外”。
白妤柔攥緊了袖口，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既然潑向白妤卿的髒水暫時脫不開，那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自己最開始那點 “善良” 放大。
她抬起頭，眼眶泛紅，聲音帶着幾分顫抖：“姐姐...... 我沒有...... 我真的沒有別的心思。我只是想出來看看賞花宴的景致，湊巧看到大家都在欺負這個婢女，一時情急，才忍不住站出來想幫幫她......”
話音剛落，一道輕嗤聲便劃破了空氣。
“呵，瞧瞧。” 說話的是吏部尚書家的嫡女，她用帕子掩着唇，眼神裏的譏諷毫不掩飾。
“這庶女倒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配跟奴婢混在一塊。”
此話一出，周圍立刻響起一片低低的譏笑聲。
後方一道清冽的男聲突然響起：“庶出又如何？”
剛才還在嘲諷的女子聽到這聲音，臉色 “唰” 地一下白了，僵在原地不敢再說話。
衆人循聲望去，蕭明衍和蕭明煬緩緩從假山上走下來，目光掃過在場的人。
“睿王殿下、大殿下，安...... 安好。”
吏部尚書家的嫡女李盈盈臉色慘白，聲音發顫，連指尖都在微微發抖。
“睿王殿下，臣女...... 臣女並非這個意思！”
“哦？那是何意？” 蕭明衍聲音淡淡，說話間瞥向身側的大皇兄蕭明煬。
蕭明煬自然瞬間懂了四弟的意思。
李盈盈本是母親爲他相看的正妃人選，家世、容貌都算匹配，誰料，說話竟如此不當心，怕是不成了。
若真論起出身，除了廢太子，他們這些皇子，哪一個不是 “庶出”？
永華公主站在一旁，心裏滿是詫異：大皇兄怎麼突然下來了？連睿王也來了？
她連忙上前，臉上堆起得體的笑意，語氣帶着幾分調笑打圓場。
“四弟，你今日可是稀客。我們這本是女子的賞花宴，現下倒好，一下來了兩位俊秀瀟灑的公子，倒是讓這滿園春色更熱鬧了。”
她可不願自己精心籌備的賞花宴，最後成了京中貴女圈的笑柄。
況且在她心裏，倒不覺得剛才李盈盈的話有多錯，不過是實話實說，普通人家自然是嫡庶有別，怎配和皇家相提並論。
反倒是四弟蕭明衍，未免對 “庶出” 二字太過敏感。
但蕭明衍知道這是在公主府的地界上，他自然不會不給主人面子。
方才那句反問，本就只是覺得吵鬧無比隨口敲打，見永華公主開了口，便也沒再追着李盈盈不放。
永華公主早瞧見周圍貴女們看向兩位皇子的眼神，那眼神裏的熱切，幾乎要溢出來了。
尤其是看向睿王蕭明衍的，更是帶着毫不掩飾的傾慕。
她心裏門兒清：自己這四弟近一年勢頭高漲、如日中天，本就是京中無數閨女的 “夢中情郎”，可他素來極少在公開場合露面。
今日難得在公主府現身，這些貴女們怕是都卯足了勁兒，想找機會湊上前搭話。
“前廳已經設了宴，姐妹們賞完花，若是累了，便去宴廳歇息。”
永華公主話鋒一轉，又看向蕭明衍和蕭明煬，語氣熱絡又帶着幾分不容拒絕的親昵。
“皇兄、四弟，既然都來了，哪有就這麼走的道理？傳出去豈不是要說我這公主府招待不周？”
這話既給足了兩位皇子面子，又巧妙地把人留了下來。
說完，她也不等二人回應，便笑着拉起白妤卿的手。
“妤卿，走，快跟我去換身衣裳，我新制了件藍金霓凰刺繡裙，正合你今日的氣質。”
到了內室，永華公主讓人取來那件藍金霓凰刺繡裙，白妤卿身上這件料子一看就金貴得很，她作爲主人，若不拿件與之相配的衣裙出來，倒顯得她怠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