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清禾整個人猛地僵住了，連呼吸都凝滯在胸腔裏。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往前走，只是在等。

直到宋景琰的輕笑聲傳入耳中，“放心吧，清禾的哪些補藥裏都加了避孕的藥材，不會懷上的。”

沈清禾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在這一刻重重墜下，在胸腔裏砸出震耳欲聾的回響。

這些年她爲了能懷上孩子，吃了多少苦，宋景琰不是不知道。

她咽下的每一口苦藥、扎過的每一針促排針、試管時取卵的劇痛......

原來都是笑話。

甚至有一次，她測出雙杠後滿心歡喜地告訴宋景琰，他也只是淡淡地說，“真好，我終於要當爸爸了。”

隨後，他讓傭人給她端來“補藥”，親自監督着她把“補藥”喝下才放心地離開。

那之後的第二天，她就肚子痛來月經了。

她崩潰落淚，宋景琰摟着她，柔聲地安慰，“別急，日子還長孩子總會有的。”

原來他不急，不是因爲心疼她，僅僅是因爲宋珊珊不喜歡他們有孩子而已。

沈清禾顫抖着手摸向小腹，紅了眼眶。

身上傳來強烈的失重感，讓她連走路都踉蹌。

她把指甲深深地掐入大腿，靠着大腿傳來的刺痛才勉強清醒了幾分。

回到客廳時，宋母正在盛湯。

“清禾，快過來，這是媽熬了一早上的雞湯，待會多喝兩碗。”

沈清禾默默地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口。

滾燙的湯汁滑過喉嚨，她突然發狠般仰起頭，將整碗湯一飲而盡。

仿佛這樣就能澆滅心底裏的那抹刺痛。

“哎喲！”宋母急忙奪過空碗，指尖被燙得發紅也不在意。

“慢些喝，這湯要慢慢喝藥效才......”

沈清禾再也忍不住，撲進宋母的懷裏，放聲痛哭。

曾經出現過的雙杠、醫院裏取卵吃藥的痛苦、那些永遠等不來的好消息......此刻全都化作撕心裂肺的嗚咽。

“媽，我是不是很沒用......”愛上了一個根本不愛她的人。

當然這後半句，她沒有說出來。

宋母的手懸在半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

宋母心疼地抱住她，用手輕撫着她的後背，“日子終究是你和景琰兩個人過的，孩子的事咱不急。”

宋景琰回來時，沈清禾已經擦幹了眼淚。

往常她總會在宋父宋母面前，極力地配合他上演恩愛的戲碼。

可今晚，她卻安靜得過分。

不論宋景琰說什麼，沈清禾都沒有搭話。

他故意把話題引到大提琴上，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就連宋景琰給她夾糖醋排骨，給她挑魚刺，她的視線也不曾落在他身上一秒，只是敷衍地開口說了句，“謝謝。”

面對她的冷淡和敷衍，宋景琰覺得心裏憋了一口氣，整個人變得很煩躁。

至於爲什麼會這樣，就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一整晚，宋景琰的視線頻頻地落在沈清禾身上，眼眸裏晦暗不明的情緒越來越濃烈。

就連宋珊珊給他說話，他也沒有聽見。

最後還是宋珊珊不滿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過神來。

“嗯？怎麼了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