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警察局打來的電話像是平靜海面上掀起的巨浪，把他的思緒攪的一團混亂。
“溫雨瓷女士的手機裏只有您一個聯系人，需要您來認領一下，不然這邊只能送到殯儀館了……”
後面的話他幾乎沒聽清，只覺得荒謬。
他猛地掛斷電話，手指死死攥着手機，指節因爲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不可能……”他低聲自語，像是要說服自己，“絕對不可能。她又在裝死博同情……這種把戲她玩得還少嗎？”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想細節。司機是他讓助理安排的，路線也是固定的。一切都該在他的掌控之中。
“對，一定是這樣。”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語氣變得肯定，“是她自己買通了司機，故意搞出這種事，就是想讓我去找她，想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糾纏我！”
他甚至立刻翻出通訊錄，找到那個司機的號碼撥了過去。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已停機……”
冰冷的電子女音從聽筒裏傳來。
霍予川像是找到了確鑿證據，冷笑一聲，將手機重重拍在桌上：“果然！連號碼都注銷了！溫雨瓷，你爲了演這出戲，準備得還挺周全！”
他煩躁地鬆了鬆領帶，在書房裏踱步，試圖將心底那絲莫名的不安徹底驅散。她一定正躲在某個地方，等着他驚慌失措地去找她，看他爲她失態的樣子。
敲門聲響起。
助理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手裏拿着一個不大的紙箱：“霍總，這是警局那邊轉交過來的……說是在現場發現的，屬於溫小姐的遺物。”
“遺物？”霍予川嗤笑一聲，看都沒看那個箱子，“她倒是把道具準備得很齊全。”
助理放下箱子，大氣不敢出地退了出去。
霍予川盯着那箱子看了幾秒，最終還是不耐地伸手扯開膠帶。
裏面只有幾件洗得發白的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
下面，是七盒錄像帶。
普通的黑色磁帶盒，側面用白色的標籤紙標注着日期，字跡工整卻略顯稚嫩，像是很多年前寫的。
他隨手拿起一盒，指尖觸碰到塑料盒身，一股莫名的冰涼感順着指尖蔓延開來，讓他心底沒來由地泛起一絲極細微的、卻無法忽視的慌亂。
他皺緊眉頭，厭惡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像是要擺脫什麼一樣，猛地將錄像帶扔回箱子裏，連同那幾件舊衣服，一起粗暴地推到了沙發角落，眼不見爲淨。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是夏語冰。
他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語氣裏還帶着未消的煩躁：“喂？”
“予川，”夏語冰的聲音溫柔又帶着恰到好處的擔憂，“雨瓷她安全到公寓了嗎？我有點擔心她……”
“她？”霍予川冷哼一聲，語氣極其不耐，“她又在搞花樣！不知道從哪裏找來個司機配合她演戲，居然玩裝死這一套！連警局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
“予川，你別生氣……也許，也許她只是太在乎你了，用了錯誤的方式……”電話那頭的夏語冰沉默了一瞬，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勾起唇角繼續添油加醋。
“你別因爲她影響心情，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呢。”
霍予川捏了捏眉心，覺得夏語冰說得很有道理。
她肯定只是太在乎自己，才莫名其妙做了這些錯事。
“嗯，我知道。”他語氣緩和了些，“我不會理她的，婚禮的事要緊。”
“那就好。”夏語冰的聲音聽起來放心了不少，“那你早點休息，別想太多了，晚安，予川。”
“晚安。”
掛斷電話，霍予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瞥向沙發角落那個紙箱。
那七盒錄像帶靜靜地躺在那裏，像七個沉默的黑色盒子，散發着讓人不安的氣息。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拿起一份文件，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心底那絲被強行壓下的慌亂，如同頑固的藤蔓，悄無聲息地再次纏繞上來，越收越緊。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珠拍打在窗戶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痕跡。
這場雨像是落在了霍予川的心裏，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