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庭,即統治中心,整個汗國的經濟樞紐與手工業中心,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座城,而非簡單的營帳聚集地…

寬闊平整的中央大道以碎石鋪就,錯落有致的磚石房屋與精心搭建的巨大木屋綿延於其兩側,其間點綴着不少圓頂教堂,甚至還能看到幾座帶有明顯精靈風格的、藤蔓纏繞的精致建築。

獸人、人類、矮人乃至零星幾個精靈走在街道上,商販的叫賣聲、鐵匠鋪的敲擊聲、孩童的嬉笑聲混雜在一起。空氣裏彌漫着烤面包、香料、牲畜以及淡淡的煤煙味,毫不誇張的說,這裏比穆勒的家鄉更貼合大城市一詞。

“怎麼樣,王庭還不賴吧?”可汗策馬與穆勒和拉斐爾並行,語氣中帶着毫不掩飾的驕傲,“我們可不是只是蠻子呢。”她抬手指向繁忙的工地,“那兒將會是新的集市,專門用來收納我們與日俱增的商人。”她開朗的笑了笑,“有許多新鮮玩意會在那賣呢,也許將來還會有些海鮮。”

穆勒有點看傻了,他下意識點頭附和着:“那您侵略兼並的速度還蠻快…”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他急忙尷尬的笑了笑說:“開拓的速度,我是說,畢竟開拓土地就要幹掉原住民…啊不,也不對…”

可汗對他這番直白與冒犯的話語只是捂嘴笑了笑,“小先生什麼都敢說呢。”

“你們這裏倒是像模像樣。”拉斐爾從穆勒肩上抬起腦袋,不知是不是因爲聞到了好面包的香氣。“我能看得到幸福,卡捷琳,他們都是一副幸福的模樣呢。”她指的是那些衣着樸素的平民百姓。

在拉斐爾看來,判斷朝廷是否治理有方,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觀察其平民百姓,百姓反應了國的基本盤,如果百姓個個瘦如皮包骨,精神狀態糟糕,目光呆滯大字不識,那就算貴族精致萬分、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也只能說明這個朝廷是多麼失敗與腐朽。

“當然!”卡捷琳立刻回應,語氣變得虔誠起來,“主的榮光照耀天下土地,在祂榮光的照耀下便不應有飢寒與戰亂。我們虔誠的信仰着祂,信仰着伊瑪教,我將盡最大的努力讓我的子民幸福。”她說這話時,目光灼灼地看着拉斐爾,仿佛想從天使那裏得到某種認可。

其實卡捷琳心裏清楚,她子民的幸福全部建立於不斷的戰爭之上,只有通過掠奪周邊殖民地與殖民國的財富,她才能讓自己的汗國維持王庭及其周邊特有的,家家富裕。

拉斐爾對此也很是清楚。她見識了太多這樣的國,她知道這座城原來大概是某個殖民國的首府,她也知道可汗的國下場會是什麼,但現在她只是對可汗露出一個自己的禮儀式笑容,“你是一位賢明的汗,願主永遠恩澤於你。”

“贊美您,瑪拉伊卡。”可汗向她行禮表示感謝。

“居然能被拉斐爾認可嘛,看來您真是位賢主,或者說是…那個…神君聖主,對,就是這個。”穆勒趕緊爲自己之前的話語找補着。

“嘴可真甜,小先生。不過拉斐爾大人很嚴格嗎。”可汗在穆勒面前又展露出她少女的那面,她將五指置於唇間,露出副驚訝的表情。

“我何時對你嚴格過呢穆勒。要好好看路,騎馬別撞到人了。”穆勒感覺到背後的重量和均勻的呼吸,大概是天使又靠了上來。

他身體稍稍僵硬了些,但很快放鬆下來,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繮繩,盡量讓馬走得平穩。“大概是吧…”

穆勒繼續在可汗的介紹中於馬背上左顧右盼,他那興致來的快,去的也快。城市中無非便是商鋪、餐廳、公園、教堂、集市與工坊,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概再無其它新鮮事物。穆勒剛準備抬頭再好好欣賞下那還算宏偉的宮殿,一群白花花的,棉花似的生物不知從哪條巷子竄出來,咩咩叫着截斷了他們一行人的去路。

“啊…好多羊呀。”聽到叫聲的拉斐爾好奇的從穆勒身後探出頭來,“我還以爲王庭所在地是農耕區呢。”她是對可汗說的。

“啊…這大概是新搬到王庭的牧民吧。”可汗對天使略顯尷尬的笑了笑,她轉頭對身側的護衛們說:“克特木,你去找找是誰的牧羊,阿裏和坎塔爾你們看看能不能截斷羊群…克特木,找到人後把他姓氏記下來。”她說最後一句話時聲音很小。

“我們等等吧,卡捷琳。”拉斐爾下巴搭在穆勒肩頭,懶洋洋的說道:“好久沒看到這麼可愛的生物了。”

“拉斐爾。”穆勒稍稍側頭,在天使耳邊低語道,“你覺得哪只烤起來更好吃。”

“嗯…那只吧,那只有點瘦的適合烤,它後面肥的那只適合燉。”拉斐爾與穆勒的目光掃過每一只正在過街的綿羊,他們二位可是有段時間沒吃過像樣的肉食,其對羊肉的渴望好似能看穿綿羊的羊毛來判斷其肥瘦。

可汗沒有再去奉承天使,她內心正急切的等待着護衛給自己帶回結果,也許羊群的主人如自己所說,是新搬進王庭的牧民,那很好處理,搬進王庭的條件便是放棄自己牧群,違反的話只需將他殺了便好。但如果主人是她父親那些老兄弟的後代,或親屬,那性質便不一樣了。

“可汗,那人在這。”護衛用繩子綁着那人的手,自己騎馬帶着一個壯年男子從可汗身後繞了回來。“他叫扎姆,我問他話時他試圖用這把刀砍我的馬。”護衛說着便將刀拿出。

可汗挑了挑眉毛,做出抹脖的手勢。“真是抱歉,讓這些牲口耽擱了好些時間。”她回頭對天使賠笑說。

“沒事,我和穆勒——”

天使話說一半,便被尖銳且充滿惡意的聲音打斷:“我是維西爾別也兒的女婿,你不能殺我!”

可汗試圖不去理會那人,她仍面帶笑容的向拉斐爾與穆勒介紹着自己汗國的過往。“自博雅爾家統一各部,我們一直南征北戰討伐異教徒,高位傳到我時已經是第五代了。”也許是爲了自己臉面上過得去,卡捷琳再沒去理會那人,她怎麼說也是位可汗。

“你殺我,博雅爾家今晚就要完蛋!”那人大聲嘶喊,最終被護衛帶進小巷,沒了聲音。

馬蹄聲再次清脆地敲擊在王庭中央大道的碎石路面上,方才那小小的插曲似乎並未對可汗良好的心態造成什麼影響,至少表面如此。

穆勒卻有點心神不寧,他喉嚨發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小巷入口。拉斐爾原本懶洋洋搭在他肩上的手稍稍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看路吧穆勒。這裏發什麼,都不關我們事。”

隊伍最終停在了那座以巨大原木和石材壘砌而成的宮殿群前,一座有着堡壘功能的宏偉官邸。身着精良皮革鑲鐵片盔甲的宮廷侍衛肅立兩旁,他們大多是身材高大的獸人。

卡捷琳利落地翻身下馬,親自來到拉斐爾和穆勒的馬前,伸出手將二人挨個接下馬來。

“您與這位小先生跋涉萬裏,一定疲乏了。”卡捷琳臉上笑容不減,似乎剛剛什麼都沒發生。“我之前便命人準備好了休息的房間和熱水。請先稍作休整,晚宴將在日落時分開始,那時候再好好吃一頓。”

她招來一位穿着長袍、精靈模樣的宮廷總管,笑着吩咐道:“帶兩位尊貴的客人去準備好的房間,拿點小零食給這位小先生和瑪拉伊卡先墊墊肚子。”

穆勒和拉斐爾跟着那位沉默寡言的總管走進大門。殿內地面鋪着厚實華麗的地毯,牆壁上懸掛着描繪博雅爾家族歷史和信仰故事的壁毯,燃燒的火把和油燈將走廊映照得燈火通明,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檀香和皮革混合的氣息。

總管將他們引至一處相對獨立的殿宇,推開一扇沉重的雕花木門。門內是寬敞的套間,外間擺着桌椅和軟榻,裏間則是一張碩大、鋪着柔軟獸皮和錦緞的床。

房門一關,穆勒立刻長長地舒口氣,把自己摔進外間的軟榻裏:“哎呀,可算能歇歇啦。果然我還是應付不來愛笑的人…”他揉了揉笑得有些發僵的臉頰。

拉斐爾直奔裏間那張大床,用手指按了按測試着這張床的柔軟度合不合自己心意。如果是在平日裏風餐露宿,或者睡在旅店之類的地方,她可能不會去在意這些事情,但現在天使已經來到一座宮殿,她必須要好好享受一番才行。“你自己就很愛笑,同類相斥。”

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穆勒應聲後,幾名仆役端着銅盆與熱水壺、毛巾以及兩套嶄新的衣物走了進來。衣物大概價值不菲,一套是做工精致的米色長袍,邊緣繡着金色的紋樣,另一套則是適合穆勒體型的、帶有遊牧風格的刺繡外套和長褲。

仆役離開後,穆勒立馬拿起外套在自己身上比劃,“那我和拉斐爾就是異性相吸,應付起來很輕鬆。”

“應付嗎。”拉斐爾瞟了他一眼,走過來拎起那件繡着新月的米色長袍,新月是伊瑪教的教徽,天使現在算是知道他們信的是哪門哪派了。

“啊不對…”穆勒敲了自己腦袋一下,“是…是愛呀。”他憨憨的笑了笑,“愛起來很輕鬆。”

“你最好是。”天使將袍子輕輕放下,開始解自己那件白襯衫的扣子。她的動作十分自然,仿佛穆勒不存在一樣。

穆勒臉上一熱,拿着外套發呆,或者說他是目不轉睛的盯着拉斐爾解扣子的動作。

“啊,如果你要……”拉斐爾忽然抬起頭來。

穆勒趕緊轉過身去,他假裝對牆上的壁毯產生了濃厚興趣,自言自語的說:“這毯子爲什麼掛牆上呢…”

他身後傳來拉斐爾一聲輕笑,“如果你要換衣服的話,就先洗個澡。”話音剛落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和水聲便傳入了穆勒耳朵。

穆勒仍看着那掛毯。他覺得時間差不多,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時,拉斐爾已經走出浴室,正用毛巾擦拭着溼漉漉的銀發,身上披着自己的白襯衫。在室內暖色的光線下,這樣的她顯得格外柔和,格外可愛,穆勒看得有些發愣。

“看夠了就快去洗洗。”拉斐爾將扣子系好,徑直走進了裏間,她的聲音從門框內傳出,“宴會上要少喝點酒。”

“我還沒喝多過呢。”穆勒嘴硬着走進了洗漱間。

等他磨磨唧唧洗漱好,換好衣服從浴室出來,拉斐爾已經躺在裏間的大床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天使的溼發不再滴水,柔順地披散着,她只穿一件潔白的襯衫,肌膚如冰雪雕刻的白皙,仿佛彈指可破。穆勒蹲在床邊,他本只是靜靜地看着,不知怎麼突然腦子裏出現了個念頭,他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拉斐爾的臉蛋。

“穆勒。”拉斐爾忽然睜開眼睛,她右手輕輕握起然後猛的一提,穆勒整個人都被倒吊於天花板頂部,“你怎麼樣都好,偏偏打擾我睡覺。”她臉頰微微鼓起,連眉頭都微微呈八字。

看來是真生氣了。

“我錯了真的,我錯的太徹底…”穆勒趕緊求饒,“親愛的拉斐爾,放過我這一次,哎呦我是真的後悔…我就是看你剛才那樣子太可愛了…就是…太喜——”

天使站起身立在床邊,不等穆勒說完就鬆開了他。

穆勒唰的掉了下去,正好被天使穩穩接進懷裏。

“你剛剛沒說完的是什麼。”她低頭看着他。

“就是……”穆勒的心幾乎就要跳出來。

門外再次響起敲門聲,伴隨着總管的聲音:“瑪拉伊卡大人,晚宴即將開始。”

拉斐爾看了眼門口,不耐煩是嘖了一聲,她鬆開穆勒站起身,將袍子穿好:“走吧,穆勒。那些事等晚宴過後再說。”

穆勒平復了情緒,他隨手理了理自己的新衣趕緊跟上天使,再次確認一下懷裏那封寶貴的信還在,然後小聲說:“等下我要把吃不完的全打包。”

拉斐爾側頭看他一眼,嘴角似乎彎了一下:“那請多留點甜品。”

雕花木門被宮廷總管自外推開,他微微躬身,做出邀請的姿態。門廊外有兩名腰間佩刀、身着棕色布衣的精靈近衛立於兩側。

總管沉默地在前面引路,最終停在一扇更爲宏偉的雙開大門前。門由厚重的深色木材制成,鑲嵌着繁復的飾條,描繪着狩獵和戰爭的場景。門兩側站着更多近衛,他們的目光在拉斐爾和穆勒身上短暫停留,似乎在判斷着什麼。

總管輕輕擊掌,大門被兩名侍從從內部緩緩拉開。

刹那間,喧囂的人聲、明亮的燈火、以及更爲復雜濃鬱的食物香氣與香料氣味如煙花般綻放而出,包裹了兩人的感官。

宴會廳的規模超乎穆勒的想象。高聳的穹頂上懸掛着數盞巨大的、由無數蠟燭組成的枝形吊架,將整個大廳照得亮如白晝。牆壁上覆蓋着色彩斑斕的掛毯,講述着博雅爾家族征服四方的英勇事跡。大廳中央留出的一片空場,此刻正有穿着薄紗、身姿曼妙的舞女隨着悠揚的樂聲旋轉跳躍,手腕和腳踝的鈴鐺發出清脆的節奏。

圍繞中央空場,呈幾字形形擺放着許多小方桌,桌面鋪着潔白的亞麻布,銀制和高腳玻璃器皿在燭光下閃爍。賓客們倚靠在五顏六色的軟墊上,推杯換盞,言笑晏晏。

兩人的到來引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樂聲沒有停,舞女並未止步,但許多道目光好奇的,探究的投向了門口的天使與凡人。

卡捷琳悠哉的坐於主位,她穿着身輕巧的便衣,看不出有多奢華,但絕對方便行動。可汗仍帶着明媚的笑意,她率先舉起酒杯,聲音穿透樂聲:“主的使者與那小先生已來赴宴,我國已得到主的認可,國祚永延。”

賓客們紛紛舉杯附和,爲可汗獻出祝福的話語。她身旁的位置空着,顯然是留給天使與凡人的。

穆勒地目光全然被桌上琳琅滿目的食物吸引:整只的烤羔羊、大盤的手抓飯、叫不出名字的瓜果、堆成小山的饢餅、還有銀壺裏散發出的濃鬱酒香。

“請隨意,千萬不要客氣。”卡捷琳可汗笑着拍拍手,喚來侍者上前爲兩人斟滿嫣紅的酒。“葡萄酒,應該更合你們胃口。”

穆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很甜,十分順滑。“我的上帝蒼天老祖宗欸,這才叫酒嘛!”他轉頭看向拉斐爾,天使已經開始喝下一杯了。

卡捷琳看着他們,笑容更深,又示意侍者多上幾樣點心和肉食到兩人這邊。

樂聲轉換,變得更加歡快激昂。舞女們的動作也隨之熱烈起來,裙擺飛揚,鈴鐺急如秋雨。賓客們的交談聲、勸酒聲、笑聲不絕於耳。

不斷有人來到拉斐爾身前祈求祝福,天使則是吃一口說一句,她試圖使用自己的營業式微笑,但沒辦法,吃飯要緊。

穆勒倒是漸漸感到一絲異樣。他應付着可汗偶爾拋來的、關於北部風土人情的問話,幾次避免眼神接觸時發現,並非所有賓客都沉浸在宴會的歡愉中。

可汗左側下方,有幾位年紀頗長的獸人貴族和一位穿着深色紋飾長袍的老頭,他們雖然也舉着杯,臉上掛着笑,但那笑的很僵硬,彼此眼神時不時地交匯着,很難不讓人覺得他們私底下琢磨着什麼。

在自己對面,幾位軍人打扮的獸人雖然大聲談笑着,喝酒也最爲豪爽,但他們的視線不像其他人那樣專注於歌舞或美食,只是更多看向宴會廳的各個出入口,或者窗外。

連穆勒都能看出來,那大概是汗國的軍事貴族。他湊到拉斐爾身邊,耳語道:“你說…是不是要出事啊。”

“穆勒,你要記住我說的那句話。”拉斐爾又吃下塊甜品,她腮幫子鼓鼓的。“你不吃幹酪嗎,我要吃。”

“發生什麼都不關我們事…”穆勒復述了一遍,將自己那盤幹酪放到拉斐爾桌上。“不過要是……”

樂聲漸漸舒緩,舞女們以一個優美的集體屈身禮結束了表演,在賓客們的掌聲中翩然退場。會廳裏出現了短暫的、只有酒足飯飽後的慵懶交談聲的間隙。

一聲沉重而突兀的悶響,似乎是什麼巨大的東西撞擊大門的聲音,猛地打破了廳內的氛圍。

交談聲戛然而止。

所有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宴會廳那扇巨大的雙開門。

卡捷琳瞬間看向維西爾,但她的笑容並未消失,只是變得有些冷冽。

“拉斐爾,你怎麼不吃那個羊腿。”穆勒已經將天使那句話刻在心裏,他決定連看都不看。“你不吃的話我就拿走咯~”

“幹嘛。”拉斐爾拍掉穆勒伸來的手,“我還沒打算開始吃它。”她將羊腿拉的離自己近些。

維西爾和那幾位年長的貴族臉上的醉態頃刻消失,眼神瞬間如鷹隼般銳利,他們與那些軍事貴族相互交換了眼神,猛的將桌子掀起,餐具的破碎聲伴隨着大門被撞開的巨響,無數火把夜空照得如白晝般刺眼,穿着皮甲的獸人士兵沉默着,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涌向廳內,看數量,絕對有八百之多。

叛臣們接過士兵遞來的彎刀,維西爾站在隊伍最前,他大聲說着:“自從你父親死去,你便離經叛道,將我們偉大的汗國變成了畸形的怪物,你撤銷了對功臣的供養,又不準我們去放牧,斷我們活路,獨攬大權自絕於各部,我們今日要另立新汗!”

“你和那些老大粗混什麼呢,我的維西爾。”可汗繞到主位後。

“你殺了我的女婿,我死後是沒有待遇的,你要我女兒怎麼辦?”

“那也沒什麼好說的。”可汗拍拍手,宴會廳側面的好幾扇小門和帷幔之後,如同早有準備般,涌出大批手持火銃與彎刀的士兵。他們動作迅捷,陣型整齊,大概是可汗的精靈近衛。

一顆彈丸狠狠砸進了可汗主位的邊角,槍聲響徹,宴會廳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兵刃交擊的刺耳聲響、怒吼聲、慘叫聲清晰地回蕩在天使與凡人耳邊。

廳內頓時亂作一團。

女眷的尖叫聲、賓客驚慌失措的打翻杯盤聲、桌椅被撞倒的聲音響成一片,許多賓客嚇得癱軟在地,或驚慌地鑽到桌子底下。

穆勒與拉斐爾好似完全處於另一個世界,他們一齊吃着那酥脆油亮的烤羊腿,目光平靜注視眼前的廝殺,似乎只是在觀賞一出戲劇。穆勒發現自己的果汁已經喝完了,便將拉斐爾的杯子拿起喝了口,“你說要是幫忙的話,我們該幫誰。”

“我怎麼知道呢穆勒。”天使似乎吃飽了,她靠到穆勒的肩頭,“誰都有理不是嗎。”她隨手將殺紅眼的,沖向自己與穆勒的士兵隔空扇開,“不過啊,我看他們是瘋了。”

“誰會贏呢。”穆勒被剛剛沖來的人嚇了一跳,他從桌子下鑽出來,強裝冷靜的問着。

“我只知道我們該走了。”拉斐爾站起身,“你可要跟緊我些。”

“等下等下。”穆勒將自己的新衣脫下當做袋子,往裏面塞了點奶酪和面包後連忙貼到拉斐爾身邊,“快走吧,但是得先回房間把東西拿上。”

“然後再趁亂找匹馬。”拉斐爾也將那長袍脫下,扔在一旁。“還以爲能睡個好覺呢。”

天使與凡人如從沒來過一樣離開了宴廳,他們回房將自己的包裹與衣物帶上,室外的火把猶如焰火構成的長蛇,將這座宮殿死死纏繞。

至於夜宴的勝者是誰呢?也許不久後,來自北方的旅者才會知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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