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說定了,宋妙把手裏的棉花票都給了薛晶晶,又從別人那換了些。
一旦棉花到貨,薛阿姨會第一時間幫她買下來。
之後的幾天宋妙都在爲這些事忙碌,買好的東西全都放在空間裏,打算臨走前再找機會拿出來。
她每天早出晚歸,也就沒注意到有人來家裏找她好幾次了。
“妙妙怎麼回事,人家高中快畢業的那些人都不忙,她整天早出晚歸的在幹什麼?
我過來好幾次都沒碰上她,該不會是談對象了吧?”
馬小姑是馬家最小的女兒,因爲是老來女,很受父母寵。
後來她又靠自己考進廠裏,嫁到幹部家庭,在馬家極有話語權。
“可能妙妙只是貪玩了些……”
李文秋在旁邊賠笑,她也不知怎麼的,在面對這個小姑子時,總是不自覺氣短。
大概靠着男人活的女人,和靠自己活的女人,從精氣神上就不一樣。
馬小姑微抬下巴,神情倨傲。
“算了,見不到她跟你倆說也一樣,我過來是想給妙妙介紹個對象。
這人是委員會最近才調來的副主任,姓何,年輕有爲,配妙妙綽綽有餘。”
馬光亮一聽是委員會的,頓時來精神了,但又對這個職位不太滿意。
“只是副主任?”
馬小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聞言掀了掀眼皮。
“原來的李主任再有一兩年就得退休,到時八成就是副主任接班,不趁着人家剛來時攀關系,以後起來了……還有你什麼事?
再說了,你什麼條件,人家什麼條件,攀高枝怎麼還挑三揀四的,你有挑揀的資本嗎?”
馬光亮有點猶豫。
很多地方都是一樣,副手其實沒什麼實權,何況一個剛調來的,能不能站穩還不一定呢!
馬小姑顯然也看出了大哥的想法,卻不想勸,要不是她婆家沒有適齡的姑娘,這事還輪不上宋妙呢!
李文秋算是聽明白了。
“那這個副主任家裏條件怎麼樣?”
“條件自然是好的,妙妙也算是我侄女了,不好我也不能說給她。
他叫何志學,就是出自上面那個何家,是旁支的,跟主家關系很不錯 。”
一聽說上面那個何家,馬光亮瞬間心動,他眼裏閃爍着精明的光,面上卻是如往常那樣憨憨一笑。
“我正準備給玉琴定親呢,不然長幼有序,還是玉琴的歲數更合適些,妙妙到底太小了。”
馬小姑怎麼會不明白自家大哥的意思,她哼笑一聲,臉上是毫不遮掩的瞧不起。
“大哥,不是我說話難聽,咱們不說長相只論名聲,就玉琴那名聲,嫁過去不是結親,是結仇。”
馬光亮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李文秋見狀趕忙接過話題。
“小姑,那位何主任是個什麼情況,多大歲數,家裏還有什麼人?”
馬小姑二郎腿一翹。
“何主任兄弟姐妹四個,他是老三,父母健在,今年也才33歲——”
聽到男方已經33歲了,李文秋不太滿意。
“歲數有點大了……”
“何主任前面娶過媳婦,不過已經生病去世了,留下一個女兒今年九歲。
妙妙嫁過去只要能生下男孩,立刻就能在何家站穩腳跟,誰都無法撼動的那種!”
“這——這不行吧!”
李文秋覺得宋妙不會同意的,死過老婆,還有孩子,不就是個帶孩子的鰥夫。
“我知道妙妙性格倔,可咱們當父母的就應該多爲孩子想想,不能一味順着他們性子來,否則只有吃不完的苦。
再說了,男人年輕有什麼用,啥都沒有,想吃幾頓肉都費勁。
可要是找了何主任這樣的,不止她能過上好日子,就是以後咱們玉明也能借上力呢!”
馬小姑說完就離開了,夫妻倆還在想她剛剛的話,兩人對視一眼。
馬光亮率先開口,“要不,你跟妙妙商量商量?”
李文秋爲難的咬住下唇。
她深知女兒的性格,讓她嫁給個比自己大那麼多的人,宋妙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但她還不想就這麼放棄。
“我、我試試吧!”
宋妙正想着回去先洗個澡呢,推開門就見李文秋在堂屋坐着。
等聽她說完馬小姑給介紹的對象後,宋妙竟然沒感到任何意外。
大概她早就知道這是個什麼人,從心底就抱希望。
在宋妙的成長過程中,母親這個角色一直是缺席的,她小時候也曾憧憬過。
可來了七十年代才知道,有時候缺席也沒什麼不好。
“你要是覺得我在家礙眼了,我可以報名下鄉,沒必要千挑萬選出一個快能給我當爹的人吧!”
“妙妙,媽媽也是爲了你好,你說你到底是姓宋的,跟玉琴不一樣。
萬一哪天斷絕關系那套不管用了,像你爸爸一樣被人帶走怎麼辦?”
李文秋眼眶微紅,只覺得自己的苦心女兒都不懂。
“還不如找個能庇護你的人,這人在委員會當副主任,有他在肯定能護住你——”
宋妙只覺得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竄起,諷刺的勾起唇角。
“到底是爲了庇護我,還是庇護你自己?如果我說我同意嫁過去,但是從此以後就和馬家所有人公開斷絕關系。
你們從我身上占不到丁點便宜,我也不會幫任何忙,你還願意我嫁給那男人?”
“妙妙,你誤會了,媽媽沒想過要從你身上占便宜,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怎麼可能說斷就斷了……”
李文秋雙目含怒,卻努力壓抑情緒,嘴裏不停說着一家人。
宋妙卻不想聽她廢話了,直接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留下李文秋一個人在堂屋咬牙切齒。
第二天她就去學校辦了畢業證。
聽說宋妙是要下鄉支援農村建設,班主任和校長二話沒說,很快就幫忙把畢業證辦下來了。
之後她又馬不停蹄的回了家,這時就發現,李文秋的臥室門居然上鎖了。
宋妙用舌尖頂了頂上顎,實在是被原主這位腦回路清奇的母親惡心得夠嗆。
她可不管到底因爲什麼鎖門的,直接在樓下鄰居家順了把斧子,三兩下劈開了門栓的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