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茵雖然禁了她的足,但是沒有在其他地方苛刻她。
吃食依舊如舊,甚至還多了一些滋補的藥膳。
陸沅大概知道,宋茵此舉是在跟她示好。
對陸家來說,多一門得力的姻親,也是多一個助力。
陸沅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不會跟陸家人撕破臉皮的。
她若是跟陸欽安他們撕破臉皮,那麼祖母夾在他們中間,勢必會難做。
祖母當年本是要隨着陸欽安高升入京的,但是爲了她,留在了慶洲。
現在祖母的年事已高,本來該享受天倫之樂的,但還在爲她操心婚事。
而且,陸欽安打算等年底告假,便將祖母接過京城來。
現在她若是同陸家鬧僵的話,最後最爲難的,莫過於一心想要護着她的祖母了。
她不能讓祖母那麼爲難。
見過宋臻之後,陸沅就沒再出去了。
她一直乖乖地待在聽雨樓備婚,養傷。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她與宋臻成婚日的前一日。
不知爲何,陸沅總感覺心裏面有些不踏實。
雖然這些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陸家人除了送東西過來,也沒有做別的事情,但是就是讓她感覺到有一些恍惚。
太平靜了,平靜的讓她感覺到有些害怕。
陸沅的腳好的差不多了,她隨着青葙,走到聽雨樓門口。
清歡和清雨見狀又跟了過來。
“二小姐。”
“明日就要出嫁了,在出嫁前,還想再看看這裏。”
清歡和清雨的面上有些爲難:“夫人說了,在成婚前,二小姐都得在聽雨樓待着。”
“這出嫁之前,想要再看看家裏,也不行?”
清雨不言,但陸沅看懂她的意思了。
“好。”
陸沅折返回去,面色發沉。
“小姐,你別擔心,他們將聽雨樓都布置好了,應該不會再出什麼變故。”
聽雨樓裏外都貼上了紅,聽雨樓外面也掛上了紅彩。
看樣子,不像是要出什麼變故的樣子。
陸沅擰着眉頭,捂着心口的位置:“不知爲何,我感覺心慌的很。”
“定是小姐要成婚了,心中感覺到緊張了。”
“是嗎?”
“肯定是的,就沒有人聽說,新嫁娘不緊張的,明日這個時候,小姐就同姑爺在一起了。”
陸沅推了推青葙:“你這小丫頭,亂說些什麼呢?”
“我才沒有亂說呢,小姐同姑爺在一起之後,就自由了。”
就不會再被拘在這一個小小的聽雨樓了。
在剛來陸府的時候,她覺得聽雨樓好大。
可是她和小姐被禁足在這裏的時候,覺得這裏好小。
小姐是那樣一個愛自由的人,被拘在這小院子裏,應當是憋悶壞了。
成婚便好了。
那宋公子,雖然性情呆悶,但是不怎麼拘束他們小姐。
以後他們成婚了,小姐就不用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陸沅跟青葙打鬧了一會兒,心中雖然還是不踏實,但是現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夜幕降臨,黑夜中,陸沅睜着眼,有些睡不着。
過了這個夜晚,她就成婚了。
雖然是心中早就有所準備,但是心中還是難免有一些緊張。
她雖和宋臻從小便相識,但是那畢竟不是像夫妻一般相處。
若是宋臻說話不算話,到時候像別家夫君那樣,不準她做這,不準她做那,可怎麼辦?
一到夜晚,這思緒就像是春日野草,迎着風瘋漲。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突地聞到了一股煙味兒。
陸沅對這味道可太熟悉了,小時候她淘氣,將火燭打翻了,差點將廚房給燒掉了,那個時候就是這個味道。
陸沅趕忙起來,打開窗戶,這窗戶下面對着的是倉庫,之前送過來的嫁妝,都放在倉庫裏。
“快,走水了。”
陸沅叫上歇在外間的青葙。
青葙趕忙套上衣服,跟着陸沅一同出去。
“二小姐,你怎麼出來了?”
清歡在外面守夜,看到陸沅出來,立馬攔住了她。
“走水了,你沒有聞到煙味兒嗎?”
清歡趕緊嗅了嗅,確實是有一股煙味兒透了出來。
“快醒醒,走水了,走水了。”
清歡趕緊將睡了的人叫起來。
這着火的可是庫房,存放着貴重的嫁妝,要是嫁妝出了事兒,大家都跑不掉。
聽雨樓這邊鬧出動靜,沒多會兒就傳到了陸芸的院子裏。
陸芸一聽到聽雨樓的庫房着火,恐危及到那些嫁妝,連忙套了衣服,朝着聽雨樓趕過來。
“怎麼樣?火滅了沒?可有燒毀什麼東西?”
陸芸最緊張庫房裏面的嫁妝了,帶着人就往庫房裏面去。
正逢這時,有人過來找陸芸,她看到了陸沅:“大小姐,你怎麼在這裏,夫人找你呢。”
陸沅被人拖着來到了宋茵的院子裏。
這還是陸沅第一次來宋茵的院子裏。
她這院子很大,布局應當是請風水先生布置的,非常地講究。
在正屋內,供了佛,陸沅進來時,宋茵正在抄寫佛經。
見陸沅過來,她只抬頭看了一眼她,然後出聲道:“芸芸,明日你妹妹出嫁,你不可露面,知道嗎?”
陸沅聞言,學着陸芸的語氣,問道:“爲何?”
“還能爲何?那姓裴的,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等他和你妹妹行完禮,拜了堂,這事兒才算完,在這之前,你都給我老實點。”
陸沅的臉“唰”地一下白了,向後退了一步。
姓裴的?
明日她成婚的對象,不是宋臻,而是一個只剩下一口氣的男人?
“芸芸?你怎麼了?”
這時,外面傳來陸芸的聲音:“娘,那嫁妝不能放在陸沅那裏了,那個災禍星根本保管不了我的嫁妝。”
宋茵聽見外面陸芸的聲音,再看屋內的陸沅,臉色一變:“你是陸沅?”
“母親,你們真是好算計啊。”
她就說,爲什麼陸家人會想讓她回府裏來待嫁?
她原以爲,他們只是好面子,又或者是想要利用她,與宋臻交好。
原來都不是。
他們接她回來,是想讓她,去嫁一個只剩下一口氣的男人。
如果她猜的沒有錯,這原本應當是陸芸要嫁的男人吧?
現在陸芸不願意嫁,便讓她去嫁。
反正她同陸芸長得一模一樣,等行了禮,拜了堂,生米煮成了熟飯,誰都沒有辦法挽回了,只能認命。
好啊,好啊。
這便是她的親人,她的親生父母,竟然將她算計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