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江晚音正端坐在沙發上,雙手緊緊交握放在膝上。
她的頭微微低着,像是在等待着最終的判決。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親生父親重男輕女,對她非打即罵,她只能靠不停地幹活來換取一口飯吃。
跟着母親改嫁到劉家,又被當成拖油瓶,爲了利益被送進陸家。
最後,陸則言看上了她,僅憑一時的欲望,就想將她困在身邊。
這世上,沒有人真正爲她做主。
母親江晚晴身不由己,劉家唯利是圖,她早就明白,貧窮和孤苦讓她連基本的尊嚴都沒有。
就像弟弟摔一跤都會被劉家衆人捧在手心,而她受了委屈,只能默默忍受。
與陸則言的這兩年,她權當是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如今期限已到,她只想逃離這裏,去開始新的生活。
總秘書從辦公室出來時,看着江晚音安靜等待的模樣,心裏暗暗嘆了口氣。
她跟隨陸則言多年,算是他的心腹,自然知道他與江晚音的糾葛,也知曉她的身世,不免有些心疼。
理智上,她覺得江晚音與陸則言門不當戶不對,可直覺告訴她,陸總對這女孩動了真心。
她想起上次去陸總的別墅裏取文件,開門的正是江晚音。
一身簡單的白色連衣裙,聲音溫柔,那種幹淨又柔軟的氣質,與陸則言的強勢霸道莫名契合。
男人如鐵,女人似水,或許正是這份互補,才讓陸總如此牽掛。
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總秘書的思緒。
只見電話旁的秘書連忙接起電話,恭敬地應了一聲,起身走進了陸則言的辦公室。
“陸總,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陸則言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電腦屏幕上,語氣平淡:“去準備兩份午餐,一份清淡點,不要加雞蛋,另一份按我平時的口味來。”
說完,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總秘書看了心裏了然,陸總嘴上說不見,心裏卻怕江小姐餓着,還特意記得她對雞蛋過敏。
真是個別扭的悶騷男,總秘書心想,隨後轉身離去。
另一位秘書立刻訂了午餐,反復叮囑廚師不要在餐中加雞蛋。
午餐很快送到,秘書親自端到了江晚音的面前,笑着說:“江小姐,陸總現在還在忙,您可能還要等一會兒,先吃點東西吧。”
她頓了頓,補充道,“您放心,這裏面沒有加雞蛋。”
江晚音愣住了,眼底滿是詫異。
她對雞蛋過敏,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難道是陸則言告訴秘書的?
他這是什麼意思?
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把她當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
有這心思,不如直接見她一面,解決她想出國的事。
江晚音搖了搖頭,語氣平淡:“我不餓,謝謝你。”
她現在滿心都是出國的事,哪裏吃得下東西。
秘書也不勉強,將午餐放在桌子上:“那等您餓了再吃吧。”
江晚音看着她溫和的笑容,心裏涌上一絲暖意。
從小到大,她看慣了別人的白眼,秘書的親切讓她有些動容。
江晚音輕聲對她說:“謝謝。”
一個小時過去了,桌上的飯菜早已涼透。
陸則言一直盯着電腦屏幕,看着江晚音始終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連飯菜都沒碰一下,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這女人,竟然敢跟他玩絕食!
陸則言猛地按下內線電話,聲音帶着怒意:“讓她給我滾進來!”
電話旁的秘書被嚇得一哆嗦,連忙走到沙發邊,輕聲說:“江小姐,陸總請您進去。”
江晚音站起身,因爲長時間坐着,又沒吃早餐和午餐,她身形晃了晃,差點摔倒。
她穩住腳步,深吸一口氣。
鼓起勇氣敲了敲那扇門,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你是想餓死是嗎?連飯都不吃了,故意跟我慪氣是不是?
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心疼你!”陸則言的怒火幾乎要將江晚音吞噬。
江晚音低着頭,等他罵完,才緩緩抬起頭。
目光堅定地看着他:“陸則言,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我?”
“放了你?”
陸則言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幾步走到她面前,眼神凶狠。
江晚音嚇得閉上了眼睛,身體卻沒有絲毫躲閃。
她知道,自己越是退縮,陸則言就越是得寸進尺。
看着她緊閉雙眼,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抖,像受驚的蝶翼。
陸則言終究還是忍了下來心中的怒火。
他攥緊拳頭,又緩緩鬆開,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你爲什麼非要離開我?”
“我想要去過新的生活。”
江晚音睜開眼,眼底帶着一絲疲憊,還有一絲決絕。
“這裏的一切都讓我痛苦,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痛苦?
陸則言的心猛地一揪。
他承認,剛開始的時候他對她是不夠好。
可最近這一年來,他已經改了很多。
他給她最好的生活,對她百依百順,難道這還不夠嗎?
陸則言依舊不甘心地問道:“我現在對你不好嗎?你就這麼想出國?你舍得我嗎?”
“舍得。”江晚音毫不猶豫地回答,語氣冰冷。
“你會找到更好的女人,我們本來就不合適。”她頓了頓,聲音放低了幾分。
“當初爲了劉家,我答應陪你兩年,現在期限到了,希望你遵守約定。
去法國學藝術是我努力了很久才得到的機會,希望你不要奪走它。”
說完後,江晚音對着陸則言深深鞠了一躬,姿態卑微。
“陸則言,求求你,放過我吧。”
看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彎着腰求自己放過她,陸則言的怒火瞬間沖昏了頭腦,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陸則言伸手捏住江晚音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看向自己。
他眼神銳利如刀,幾乎是凶狠地問道:“音音,你愛不愛我?哪怕只有一點點?”
江晚音看着他眼中的偏執,只覺得荒謬。
他那樣對她,強迫她,怎麼會覺得自己會愛他呢?
江晚音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一、點、也、不、愛!”
陸則言的手猛地鬆開,身體踉蹌着後退了一步,眼底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
總裁辦公室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空氣仿佛凝固了,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不行!他不能放她走,絕對不能!
江晚音是他的,從她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只能是他陸則言的女人。
陰暗的念頭在陸則言的腦海中滋生,他的眼神變得愈發冰冷。
江晚音正想開口打破沉默,陸則言卻突然爆發了。
他上前一把抱住江晚音,力道大得幾乎要抱疼她。
陸則言聲音嘶啞:“想走?絕對不可能!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隨後,他不顧江晚音的驚呼,一手拽着她,一手猛地掃向辦公桌。
桌上的文件、鋼筆、水杯瞬間散落一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接着,他將江晚音狠狠摁在辦公桌上,強壯的身體覆了上去,低頭吻住她的唇瓣。
那吻帶着一絲急切,一絲霸道,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陸則言喃喃地念着江晚音的名字,聲音低沉而沙啞:“音音,不要離開我……”
江晚音掙扎着,眼眶卻不由自主地紅了。
這個男人,總是用最極端的方式表達他的占有欲。
可這不是愛,是囚籠。
她想要的,是自由,是屬於江晚音自己的人生。
辦公桌上的涼意透過薄薄的襯衫傳來,江晚音閉上了眼。
一行清淚順着眼角滑落,滴在了冰冷的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