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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一縷晨曦透過窗戶灑進屋內,卻絲毫沒能驅散程歲歲心中的陰霾。
路嶼舟像往常一樣,提着精心準備的營養餐,神色平靜地朝着醫院走去,仿佛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可怕場景從未發生過一般。
而程歲歲呢,此時正咬着牙,強忍着斷手那鑽心的疼痛。每一次輕微的動作,都會讓那劇痛如潮水般涌來.
可她顧不上這些,憑借着倔強的意志,她匆匆拿上自己的證件,馬不停蹄地出門打車直奔機場。
她知道,自己必須要盡快逃離這個讓她遍體鱗傷的地方,離那個曾經深愛如今卻變得無比可怕的男人越遠越好。
醫院裏,路嶼舟輕輕放下手中的營養餐,然後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翻出程歲歲斷手的照片,遞給秦穎看。
照片上,程歲歲那原本纖細白 皙的手腕此刻呈現出一種觸目驚心的扭曲,血跡斑斑,看着就讓人覺得心疼。
“嶼舟哥哥,其實你不用這麼......”
秦穎看着照片,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嘴上卻故作柔弱地說道。
“是歲歲做錯了,這件事就算兩清。”
路嶼舟語氣平淡地打斷了她的話,在他心裏,自己的小姑娘那麼怕疼,若不是她這次真的做得太過火,自己又怎會出此下策呢。
他想着,雖然程歲歲這次犯了錯,但畢竟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在那,哪怕她沒了一只手變成殘疾了.
結婚後,自己依然會好好照顧她、補償她的。
想到一周後的婚期,不知爲何,他心裏莫名有些發慌,可又說不出具體是因爲什麼。
“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
路嶼舟輕聲囑咐着秦穎,說罷便準備轉身離開。
秦穎見狀,眼中露出一絲不舍,想要開口挽留他,可路嶼舟卻只是隨意找了個借口,便快步走出了病房。
當路嶼舟走到電梯口時,正準備按下電梯按鈕,突然一拍腦袋,想到有東西忘在了病房裏。
他趕忙轉身,快步朝着病房折回。
然而,當他快要走到病房門口時,卻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住了腳步。
他錯愕地瞪大了眼睛,透過那門縫,清晰地看見秦穎正活動自如地拿着手機,滿臉笑意地在和別人打電話,哪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我說什麼來着,程歲歲就是個蠢貨,誰不知道嶼舟哥哥是我的舔狗呀,我不過是估量好了樓梯的距離,假裝摔下去,哼,連個皮都沒蹭破呢,嶼舟哥哥就去把她的手敲斷了。”
秦穎一邊拿着手機眉飛色舞地說着,一邊還得意地晃着腦袋,那副嘴臉簡直醜惡至極。
“嘖嘖嘖,你是沒看見,她那手掛下來,只連着一層皮,哎呀,惡心死我了,不過可真是好過癮啊,哈哈哈哈。”
她越說越興奮,得意洋洋的笑聲在病房裏回蕩着,是路嶼舟從未見識過的她的真面目。
路嶼舟就站在病房門口,渾身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僵硬。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聽到的這些話如同惡魔的低語,一句句地沖擊着他的內心。
他只感覺血液瘋了般往大腦沖擊,腦袋裏嗡嗡作響,仿佛有無數只蜜蜂在裏面亂撞。
“我還找了個惡心的男人去強了她,連攝像都準備好了,居然被她跑出來了,真是可惜呀,早知道就多找幾個男人了,程家大小姐的香豔 照,想想都是一波穩賺不賠的流量呢。”
秦穎繼續口無遮攔地說着那些惡毒的計劃,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割着路嶼舟的心。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直以來維護的、深愛的秦穎,竟然是這樣一個心如蛇蠍、不擇手段的女人。
而他,更是在秦穎的算計下,親手對程歲歲做出了如此殘忍的事情。
他此刻滿心都是悔恨與自責,恨不得立刻回到過去,阻止這一切悲劇的發生。
“謝璟我搞不定,路嶼舟還能拿捏不了?他舔了我這麼多年,我不過是假哭一場,他就像個傻子一樣對我獻殷勤,現在還不是我勾勾手,就上趕着的狗。”
秦穎的聲音裏滿是輕蔑與得意,那囂張的話語在病房裏肆意回蕩着,仿佛在炫耀着她那無比醜陋的 “戰績”。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話,他連結婚現場都能扔了程歲歲來找我。”
她越說越起勁兒,目中無人的姿態讓人作嘔。
這般肆無忌憚的嘲笑,也變成了針尖刀刃,狠狠地扎入路嶼舟的胸口,而後在裏面瘋狂地翻攪起來。
這疼痛,不僅是肉體上的刺痛,更是心靈深處的絞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路嶼舟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因憤怒與悔恨而顫抖不已的身體平靜下來。
他緩緩鬆開緊緊握在門把上、早已顫抖得厲害的手,然後默默地轉身,腳步沉重地離開。
他一邊走,一邊像是瘋了一般地拿出手機給程歲歲打電話。
然而,電話裏傳出的卻始終都是那機械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