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滄城。
作爲南滄修仙界第一大城，其規模遠超青雲城十倍。城牆高百丈，通體以玄鐵澆築，刻滿防御陣紋。城內樓閣林立，空中不時有修士御劍、駕雲而過，氣息強橫者不在少數。
今日，南滄城中央的“天驕擂台”周圍，早已人山人海。
三年一度的天驕大會，本是整個南滄修仙界年輕一代的盛事。但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附加的賭約之戰上——
五行宗傳人陸辰，對陣雲嵐宗聖子雲飛揚！
一方是神秘消失數萬年、突然重現的上古宗門傳人；一方是南滄霸主雲嵐宗傾力培養的當代聖子。
更關鍵的是，這場賭約背後，牽扯着兩大宗門的顏面，乃至……五行宗的完整傳承！
“你們說，陸辰真敢來嗎？”台下有人低聲議論。
“不來就是認輸，五行宗傳承拱手讓人，青玄前輩豈能答應？”
“可雲飛揚已經凝聚虛丹了啊！虛丹也是丹，本質上已經半步踏入金丹境！陸辰就算再天才，築基後期怎麼打？”
“聽說陸辰在青雲城，以築基初期修爲，用陣法連斬四名築基長老……”
“陣法是外力！天驕擂台有禁制，禁止使用外置陣盤！他靠什麼贏？”
議論聲中，高台之上，各大勢力代表依次落座。
主位是南滄城主府的金丹老祖，左右兩側分別是雲嵐宗、玄劍門、赤炎宗、厚土宗等一流勢力的代表。青玄子獨自坐在右側首位，閉目養神，對周圍投來的各種目光視若無睹。
雲嵐宗席位上，宗主金雲子神色平靜，但眼中不時閃過的寒光，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他身後，雲飛揚一襲白衣，負手而立，氣質出塵，眉心一點淡金色的虛丹印記若隱若現，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威壓。
“飛揚，此戰許勝不許敗。”金雲子傳音道。
“師尊放心。”雲飛揚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虛丹已成，金丹之下我無敵。陸辰……不過是塊墊腳石罷了。”
話音剛落——
“五行宗陸辰，到——！”
唱名聲從城門方向傳來，由遠及近，竟如滾滾雷音，震得不少人耳膜生疼！
衆人齊刷刷轉頭。
只見長街盡頭，一道青衫身影緩緩走來。
他步伐不快，每一步卻都仿佛踏在某種奇異的韻律上。所過之處，人群自動分開，不是畏懼，而是……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勢”推開！
陸辰神色平靜，目光直視擂台，對兩側投來的無數道目光視若無睹。
當他經過雲嵐宗席位時，腳步微微一頓。
轉頭，看向雲飛揚。
四目相對。
空氣中，仿佛有火花迸濺！
“你來了。”雲飛揚淡淡道，“我還以爲，你會不敢來。”
“爲什麼不敢？”陸辰微笑，“來拿戰利品而已。”
“戰利品？”雲飛揚眼中寒光一閃。
“是啊。”陸辰認真點頭，“你們雲嵐宗藏經閣的三日閱覽權，還有公開道歉……我都挺期待的。”
“狂妄！”雲嵐宗一名長老忍不住喝道。
陸辰看都沒看他，只是對雲飛揚笑了笑：“擂台上見。”
說罷，繼續走向擂台。
當他登上擂台，與雲飛揚相對而立時，整個廣場徹底安靜下來。
主持大會的南滄城主府長老起身，沉聲道：“此戰，爲陸辰與雲飛揚之私人賭約，生死不論。但有一點需說明——擂台禁制已開，禁止使用外置陣盤、符籙等一次性外物。違者，判負。”
他看向兩人：“可明白？”
“明白。”雲飛揚點頭。
陸辰也點了點頭。
“既如此……”長老抬手，“開始！”
話音未落——
唰！
雲飛揚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遁法，而是速度快到了極致！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色殘影，真身已出現在陸辰左側三尺處！
“雲蹤步！雲嵐宗鎮宗身法！”有人驚呼。
“好快！這速度已經堪比金丹初期了吧？！”
雲飛揚並指如劍，指尖凝聚一點刺目的金光——那是虛丹之力高度壓縮的體現！
“陸辰，結束了。”他聲音冰冷，一指點向陸辰太陽穴。
這一指若是點實，便是金丹修士也要重傷！
然而——
鐺！！！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響徹全場！
雲飛揚的手指，停在陸辰太陽穴前三寸，再難前進分毫。
因爲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指尖。
陸辰的右手食指，不知何時抬了起來，指尖同樣凝聚着一點五色流轉的微光。
“速度不錯。”陸辰看着近在咫尺的雲飛揚，笑了笑，“可惜，還是慢了點。”
雲飛揚瞳孔驟縮，抽身後退，瞬間拉開十丈距離。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指尖——竟然在微微顫抖！剛才那一記對拼，他竟落了下風？！
“怎麼可能？！”金雲子霍然站起，“飛揚的虛丹之力，堪比金丹初期！那小子只是築基後期，靈力純度怎麼可能更高？！”
不只是他，台上各大勢力的代表，眼中都露出驚色。
青玄子依舊閉目，嘴角卻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擂台上，雲飛揚臉色陰沉下來：“我承認，小看你了。但剛才，我只用了三成力。”
“是嗎？”陸辰活動了一下手指，“那巧了，我用了一成。”
“找死！”雲飛揚怒極，周身白光大盛！
“雲海無量——起！”
轟！
磅礴的雲霧從他體內涌出，瞬間籠罩整個擂台！雲霧之中，視線、神識都被嚴重幹擾，更有無數細密的雲絲隱藏其中，鋒利如刀！
“雲海領域！飛揚竟然修成了！”金雲子大喜，“在這領域內，他感知提升三倍，對手感知下降五成！此戰已無懸念！”
雲霧中，傳來雲飛揚縹緲的聲音：“陸辰，此乃我雲靈道體覺醒的本命神通。你能逼我用出此招，足以自傲了。現在，認輸，我可留你一命。”
雲霧翻涌，無數雲絲如毒蛇般從四面八方刺向陸辰！
然而——
“領域？”陸辰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就這？”
他抬手，五指張開，輕輕一握。
“五行輪轉，破妄！”
嗡——！
五色光華，以陸辰爲中心，轟然爆發！
金行破霧，木行生根，水行潤澤，火行焚雲，土行鎮域！
五色光華所過之處，雲海如同冰雪消融，迅速褪去！那些鋒利的雲絲，更是連靠近陸辰三丈都做不到，就被五色光華絞碎！
三息。
僅僅三息，籠罩擂台的雲海領域，徹底潰散！
雲飛揚臉色蒼白地站在擂台另一端，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你……你怎麼可能……”
“你的領域，漏洞百出。”陸辰淡淡道，“雲霧無形，固然能幹擾感知，卻也失了根基。真正的領域，當如大地般厚重，如烈火般熾烈，如金鐵般鋒銳……而不是這般，虛浮無力。”
他踏前一步：“現在，輪到我了。”
話音落下，陸辰身影消失。
不是雲蹤步那種極速，而是……仿佛融入了空氣中，無跡可尋！
“五行遁法——融空！”青玄子終於睜眼，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這小子，竟然將五行遁術練到這等境界。”
雲飛揚神識全開，卻完全捕捉不到陸辰的蹤跡！
他額頭冒出冷汗，下意識地祭出本命法寶——一柄通體純白、雲紋繚繞的長劍。
“雲霄劍，護我！”
長劍嗡鳴，化作一道白色光幕將他籠罩。
就在光幕成型的瞬間——
嗤！
一點五色寒芒，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光幕正前方，輕輕點在了光幕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
那看似堅固的光幕，如同肥皂泡般……破了。
五行劍丸所化的劍絲，穿透光幕，停在雲飛揚咽喉前三寸。
陸辰的身影，緩緩在雲飛揚面前浮現。
“你輸了。”他平靜道。
全場死寂。
從開始到現在，不過十息時間。
雲飛揚，雲嵐宗聖子，虛丹境天驕……敗了？
而且敗得如此徹底！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我……沒輸！”雲飛揚眼中涌起瘋狂，“我還有最後一招！你若能接下，我才認輸！”
他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雲霄劍上。
長劍嗡鳴，劍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
“以我精血，喚祖師劍意！”雲飛揚嘶吼，“雲嵐祖師在上，請賜我——斬仙一劍！”
轟——！
雲霄劍劇烈震顫，一股古老、蒼茫、浩瀚的劍意，從劍身中蘇醒！
劍意沖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道千丈劍影！劍影模糊，卻散發着讓金丹修士都心悸的恐怖氣息！
“這是……雲嵐宗開派祖師留下的保命劍意！”赤炎宗長老霍然起身，“這一劍，堪比金丹後期全力一擊！那小子接不下！”
金雲子眼中閃過一絲肉痛——這保命劍意只能用一次，是雲飛揚最大的底牌。但只要能贏，值得！
千丈劍影，緩緩壓下。
劍未至，威壓已讓擂台地面寸寸龜裂！
陸辰抬頭看着那道劍影，眼中終於露出一絲認真。
“這才有點意思。”
他抬手，五行劍丸浮現掌心。
不是分化劍絲，而是……全力催動！
“五行輪轉，混元歸一。”
劍丸炸開，卻不是三千六百道劍絲，而是……五道！
金、綠、藍、紅、黃，五道粗如手臂的劍虹沖天而起，在空中交織、融合！
最終，化作一道僅有丈許長短、混沌色的古樸劍影。
劍影樸實無華，甚至沒有散發什麼威壓。
但看到這道劍影的瞬間，青玄子猛地站起，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混元劍意……他成了？！”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混沌劍影與千丈劍影，緩緩靠近。
然後——
輕輕一碰。
沒有巨響，沒有爆炸。
千丈劍影，如同沙雕般……從接觸點開始，寸寸崩解、消散。
三息後，雲嵐祖師留下的保命劍意，煙消雲散。
混沌劍影也耗盡了力量，緩緩消散。
陸辰臉色微微發白，顯然消耗巨大。
而雲飛揚，已經癱坐在地，面如死灰。
他的最強底牌，被對方輕描淡寫地……破了。
“現在，”陸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可以認輸了嗎？”
雲飛揚嘴唇哆嗦，最終吐出兩個字：“我……認輸。”
聲音不大，卻如驚雷般炸響在每個人心頭。
贏了。
五行宗陸辰，贏了！
而且是以築基後期修爲，碾壓虛丹境雲飛揚！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
南滄修仙界，要變天了。
高台上，金雲子臉色鐵青，袖中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但他不敢發作，因爲青玄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金宗主，”陸辰轉身，看向高台，“按照賭約……”
“我知道！”金雲子咬牙打斷，“三日後，雲嵐宗藏經閣爲你開放！公開道歉之事……也會在十日內完成！”
說罷，他大袖一卷，卷起失魂落魄的雲飛揚，化作金光遁走。
雲嵐宗衆人，狼狽離去。
擂台下，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這一戰，太精彩！太震撼！
陸辰之名，從今日起，將傳遍南滄！
陸辰卻沒有太多喜悅，只是抬頭看向東方天際，眉頭微皺。
“師尊，”他傳音給青玄子，“我剛才破那祖師劍意時，感應到……劍意中隱藏着一絲魔氣。”
青玄子眼神一凝：“確定？”
“確定。”陸辰點頭，“很淡，但很純粹。雲嵐宗的開派祖師……恐怕有問題。”
青玄子沉默片刻，緩緩道：“此事暫且壓下。你先去雲嵐宗藏經閣，看看能否找到線索。”
陸辰點頭。
就在這時，一名城主府執事匆匆上台，恭敬道：“陸公子，城主有請。”
陸辰看向青玄子。
“去吧。”青玄子擺擺手，“南滄城主此人，還算正直。或許，他能告訴你一些……關於雲嵐宗的秘密。”
陸辰跟隨執事離去。
他沒有看到，在遠處一座高樓的窗口，一道黑袍身影正靜靜注視着擂台。
黑袍下，傳出一聲低語：
“五行混元劍意……”
“計劃，要提前了。”
(第九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