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嫿嫿。”沈濟川追上去抓住池嫿的手,見她還氣未消,索性將她抱起來塞進了後座。
車門甩上,他動作很快的反鎖。
外界的聲音瞬間被隔絕了。
就連原本在門口偷偷打量的陽陽和門衛,什麼都看不到了。
“別爲了那點小事,再跟我鬧脾氣了好嗎?”沈濟川低聲的哄着。
他將她摟在懷裏,下巴擱在了她頭頂。
一如往常般,聲音帶着點求同情的可憐:“我剛下手術就馬不停歇來找你了,動手術的時候心裏想的都是你,你知道我有多放不下你,多愛你的。”
若是往常,池嫿早就心軟了。
她太愛他了,所以總是心疼他,體諒他的勞累。她平時鬧脾氣,只要他一說手術累,她就會忍不住心軟,然後給他按摩下神經。
可現在,她只覺得諷刺。
連帶他說的手術,她都不認爲是真的在手術,多半是剛從池嫣身邊回來的。
她深吸口氣,受不了他這樣的虛僞,忍不住認真道:“沈濟川,還記得新婚夜我說過什麼嗎?”
沈濟川愣了下,認真的回想:“你說你真的很愛很愛我。”
池嫿:“還有呢?”
沈濟川看着她一臉心灰意冷的表情,心裏的惶恐突然加劇。
他故作輕鬆道:“你還說,這輩子,下輩子都要跟我在一起。”
池嫿唇角勾起一抹譏諷,開口戳穿他:“我也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們不愛了,那就離婚,不要傷害彼此。”
“這一條,你肯定沒忘吧。”
沈濟川臉色驟然緊繃,就連抓着她肩膀的掌心都跟着用力一收,他將她整個人掰了過來,那雙往日溫柔的眼神此刻泛着幽冷的寒意,語氣輕輕柔柔的,卻又帶着令人不禁泛起寒毛:“離婚?你想都不要想。”
“我們明明那麼相愛。”
“嫿嫿,以後不準說這句話,我一個字都聽不得。”
他說完,不等池嫿開口再說半句,掐住她的下巴便狠狠的吻了上去。
“唔!”池嫿吃痛的痛呼,抬起手要打他。
卻被男人了解般的握住後反手扣椅背上。
池嫿趕察覺到他越吻呼吸越粗重,原本那只扣着她的手開始吧變了味的重重揉她的腰肢。
在一起七年,她又怎麼會察覺不到他想做什麼。
但她現在別說身體承受不得,她根本就不願意,“你別碰我!”
她在他懷裏掙扎。
她越是反抗,沈濟川便越是強硬。
等吻到她氣喘籲籲了,他才戀戀不舍的將她鬆開,他粗重而低沉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老婆,我們試一次吧?”
說着,他剛要掀起她衣角。
“不可以!”池嫿拔高聲音,她猛地一把推開他的腦袋。
沈濟川猝不及防的額角撞向了車窗,疼痛感襲來,瞬間打散了車內一室的曖昧。
他眸光一暗,薄唇抿的很緊。
池嫿看着他一言不發的樣子,沒由來的緊張,下意識的抓住了自己的衣領子,身子往後退。
她習慣看溫柔如玉的沈濟川,他在她面前鮮少發脾氣,哪怕再煩躁,通常也只是眉心緊蹙。
可今晚車裏的沈濟川,卻讓她看到了從未見過的另一面,危險,陰沉。
他在床笫之間向來恪守己禮,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提過在車裏試。
這不是她認識溫潤正直的沈濟川會說出的話。
她不禁的回想,是不是因爲他其實是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才會出軌池嫣。
是不是他和池嫣在車裏試過無數次了,才會有這種想法。
一想到自己現在坐着的位置有可能是他曾經和池嫣翻雲覆雨的地方,池嫿再也忍受不住胃裏的惡心。
“嘔—”她捂着胸口就朝旁邊幹嘔。
沈濟川立馬反應過來,他緊張的替她輕輕拍背,“老婆,你沒事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替她把了脈。
“你是不是這兩天沒怎麼吃東西?胃口不太好,我跑去給你買了你最愛的芋泥酥。”
說着,他從副座位打開蛋糕點心。
芋泥酥還泛着溫熱的味道。
池嫿幹嘔到眼眶泛紅,她張嘴咬着美味的芋泥酥,眼眶不禁泛紅,看着男人飽滿緊張又關心的眼眸。
這一刻,她又不禁想着,或許他還是愛她的。
池嫿睫毛輕顫,淚水不爭氣的掉落下來。
只恨不得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沈濟川沒有出軌,她幸福的生活也依舊存在。
“老婆,對不起,我錯了,你不願意的事我再也不會勉強你。”沈濟川心疼的親了親她的臉頰,指腹替她擦拭眼角的淚痕。
......
沈濟川開車到達醉雲軒。
這是池嫿最愛吃的飯店,一向難訂位置,沈濟川知道她喜歡,便在這家店入了股份,只要她想來吃,永遠都必須有她的包間。
此刻,他正仔細的替她挑去魚刺,唇角帶笑的說道:“你還記得嗎?第一次和我吃飯,你就被魚刺卡住了。”
池嫿當然記得。
從小到大,池嫣的魚刺都是父母給挑的,因爲她有白血病,所以樣樣細心,不能輕易出血。
沒人給她挑,她索性就謊稱自己不愛吃魚,維持自己那點可悲要強的自尊心。
和沈濟川的第一次約會,他就帶她吃魚,她不願意讓他覺得她是個挑剔的人,逞強吃了。
結果卡住了。
沈濟川沒有笑話她,而是溫柔安撫讓她張嘴,用幹淨鑷子替她小心的夾出。
又揉着她腦袋,“笨笨,以後我給你挑刺。”
他說的話,也一直這麼履行到了。
剝蝦,挑魚刺,他從不讓她動手,精心照顧到。
明明細節還是那麼愛她的人,爲什麼身體可以出軌,一個人真的可以同時愛兩個人嗎?
池嫿對眼前的魚吃得再也索然無味。
沈濟川還在繼續說着:“等這次手裏頭的事情忙完,我就帶你去馬爾代夫好嗎?”
池嫿不想提醒他,一起出去玩這個承諾,他有多少次用醫院忙作爲借口或者單獨出差來拖延她了。
“就下周,如何?”沈濟川認真的看着她,“你不是說想去海邊拍一組婚紗照嗎?”
池嫿不禁看向他,原來他一直都記得,也一直都知道。她剛啓唇,準備說什麼。
就見沈濟川的手機亮了起來。
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亮了起來。
就見沈濟川面不改色拿起來,而後自然的起身,走到了餐桌對面。
池嫿心瞬間涼入了谷底。
沒有備注的號碼,一般都默認是騷擾電話。他這明顯就是背得出那串號碼是誰,所以才要避開她去接的。
她看着他還在打電話,索性站起身,直接離開了包間。
他既然有讓人聽不得的秘密,那就去打個夠吧,她沒興趣聽了。
沈濟川和那頭還在依依不饒的池嫣,低聲警告道:“池嫣,我在和嫿嫿吃飯。”
“別忘了我跟你說過的,你永遠沒有嫿嫿重要。”
“嗯,我有空會去看你。”
掛了電話,沈濟川下意識的看着眼前的玻璃,理了理自己的表情,又整理了下自己的領帶。
“老.......”他轉身,話剛說出口。
就見位置上空空如也。
原來坐在那吃飯的池嫿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沈濟川眉心一蹙,趕緊抓起外套就跑出去找。
池嫿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她沒敢瞎掙扎,打了車返回了華德藥物研究所。
夜裏的研究所,醫生人員都下了班。
整個地方透着一股空寂。
她抬頭,看着夜晚的星空,彎月高高懸掛,卻一如她心裏的孤寂。
池嫿知道自己回去也是失眠,自從發現了沈濟川出軌後,她沒有哪天可以睡得香沉。
斷舍離是最難的情關。
哪怕她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該爲了那種男人而難過,可就是控制不住。
池嫿眼眶泛紅,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坐在台階上,輕輕無聲的哭着。
突然。
耳邊傳來男人溫淡薄涼的聲音:“忘記高院長說的,不能感冒?”
池嫿聽到聲音,手腳慌亂的擦拭眼淚,一件寬大的外套直接從頭頂降落下來,蓋住了她整張臉。
就像是看穿她的狼狽,給了她最後的顏面。
那外套裹挾着男人獨特的冷香,帶着一絲薄涼的涼意,聞了令人不禁頭腦清醒。
池嫿深吸口氣,躲在外套裏快速的擦拭掉臉上的淚痕,確定自己沒那麼狼狽後,才把外套披在了身上,“謝謝。”
她聲音悶悶的,從胸膛裏發出的,“外套我弄髒了,等我手洗完還給你。”
她說着,揪着衣角,擋住了夜裏的寒風。
傅泠舟只是很輕的嗯了聲。
他就像是個透明人,不說話,站在一旁。
池嫿剛剛還覺得孤寂,現在又覺得有個人在身邊陪着,哪怕不說話,心裏多了一股踏實感。
“能問問,怎麼稱呼你嗎?”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問了陽陽,她搖頭說不知道。
男人淡淡垂眸看了她眼,哪怕夜色灰暗,依舊能看到她那雙比黑夜還明亮的眼眸,泛着瑩瑩水光,眼尾泛着一點紅,勾人至極。
“傅泠舟。”
他聲音很輕。
卻擲地有聲。
池嫿輕輕的念了一遍。